那不能啊,各家门各家姓的,王氏就算贪婪些,怎么也将手伸不到姑老爷府上。
    这么一想,贾母就想得越发深了,难道是姑老爷有了新欢,借着林佑落水的事儿故意迁怒敏儿,拿着敏儿的娘家做垡子?
    哎哟,一定是这样,不然敏儿怎么病了呢?一定是怄的。
    贾母精于内宅斗争,王氏也不缺这方面的手段,而且贾王氏的野心更大。瞧瞧现下荣国府几乎没人提的贾瑚。王氏听到林佑落水,又看了这份礼单,迅速就明白了:这一定是去岁甄家像自己借的人出了问题。
    其实说起这件事,贾王氏还真有些冤枉。贾家、王家都有不少产业在金陵,她还有个妹婿薛家在根基也在金陵,为了托甄家照拂好办事,贾王氏自当家以来,但凡甄家有所求,贾王氏多半是肯帮忙的。
    林如海到扬州上任不久,王氏就接到甄家的信说借一两个在林家的人一用。王氏以为甄家不过是想打听一下关于盐政的消息,便将孙宽夫妻借出去了。因千里迢迢,王氏还真不知道甄家这一借人就是做害人子嗣这样的事。
    但是王氏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没铁证,自己便什么也没做过,再说,自己还真没给孙宽家的下过害人性命的指示,贾王氏越发有底气。
    贾王氏平日爱抄佛经,做菩萨样。但是今日这样打脸面的事,她就是个真泥人,性子也要被激出来了。
    “姑老爷姑太太就算心里没我们老爷这一房人,你个线头都不送来,我也不恼;但偏生将我们送去的礼还回来侮辱人,却是怎样也说不过去的。老太太,您就算不瞧王家的颜面,也要瞧我们老爷和他子孙的颜面呢。都是做祖父的人了,我们老爷也是头一朝被人这样打脸,还是嫡亲的妹子妹婿打的。这样的事传出去,可怜宝玉、兰儿都要被人轻贱。”王氏一席话,直接将贾母的几个心肝全抬出来了。贾政、元春、宝玉、贾兰,哎哟,这些贾母看重的人,林家可是全都没留脸呢。
    贾母偏心偏了几十年了,早就偏得理所当然。当然,她在家中偏心二房,在女儿女婿之间也是偏心贾敏的,所以在贾母看来,贾敏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这一切,定然是林如海升官之后变心了,贾敏还不知道受怎样的磋磨呢。
    于是贾母疾言厉色的对林家两个婆子道:“我堂堂国公府,也不是他巡盐御史大人能欺上门的。今日若不给我个说法,我老婆子就算拼了这张老脸,也少不得递牌子进宫,求一个和离!来人,将这两个婆子给我拿下,再派船去扬州,将姑太太接回来当面对质!”
    贾王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贾母一眼,这老太太什么路子?不给自己撑腰,先给贾敏撑腰了?
    贾母笃定这一切都是林如海干的,说不定是那个新得宠的狐媚子姨娘已经得了林家的掌家权,故意瞒着女儿女婿送了这样的礼物,来向当家主母的娘家示威,所以先得替贾敏撑腰,贾敏的颜面挣回来了,自然会给二房赔礼。不得不说,人一旦偏心起来,什么样的理由都想得出,往往还能逻辑自洽说服自己。
    尤其荣国府这样的人家,二房得了掌家权,就没怎么给邢夫人的娘家走礼,先前的长媳娘家张家更是断了往来,这是现成的例子。林家若是哪个狐媚子得势,给正房太太娘家下眼药不是顺理成章么?因为贾家自己门风不正,贾敏便来了个以己度人。
    贾母那里脑补了一篇有的没的,贾王氏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啊,贾敏回来对质,贾王氏虽然觉得林家拿不出铁证,但是难保老太太会听近几句贾敏的说辞,自己这些年在荣国府的依仗全靠贾母偏心贾政。如果自己因此丢了贾母的信任,也是不利日后的。
    贾王氏正要开口,却听张河家的不紧不慢的说:“老太太热情,要留我们姐妹做客,我们自是求之不得,原不应辞。不过我们先去东宫走了礼,太子妃殿下说要让我们给我们老爷带些赏赐回去,殿下身边的依澜姑姑现下等着我们过去呢。”
    太子妃身边的宫人呐,一旦哪日太子妃登基,那就是皇后娘娘身边掌事女官了,即便元春这回谋不到瑞郡王侧妃,日后只要还打入宫的主意,现在就得罪不起这位依澜姑姑。
    第14章 听见太子妃身边的宫……
    听见太子妃身边的宫人在等林家这俩人,贾母和贾王氏的脸都绿了。元春更是臊得慌,早知如此,还妄想什么瑞郡王侧妃呢?
    偏偏这时候,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凶神恶煞的进来,就要往张河家的和王服家的身上扑。
    今日的事大大扫了荣国府的脸面,贾母原想将林家的两个婆子扣下,再自己称病,派人去扬州将贾敏接回来问到底怎么回事。这几个婆子,便是鸳鸯听了方才贾母的吩咐,去传进来的。
    只这几句话的工夫,情势变了,这两个林家管事婆子,还扣不得。
    讲蛮力,林家两个婆子可不是这几个粗使婆子的对手,两人忙闪身避开,那几个粗使婆子还待要扑,被贾母喝止。将几个婆子呵斥出去,贾母知道用强是行不通了,才语气缓和道:“婚乃两姓好,姑老爷姑太太如此行事,总需有个说法,你们上京的时候,姑老爷姑太太有无什么交代的话?”
    张河家这才道:“这个话,姑老爷和姑太太交代了只同老太太说。”言下之意,贾王氏也得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