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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他看不见我们的耳朵了》 两个截图拍到了几乎同一时间的画面。
车斜前方的画面中,我坐在驾驶位,一只手伸出车窗。车后座上还有个人。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能明确看到正常的人体体积,是大哥,他歪着头,头靠在车窗上。
后车记录仪的画面中,我从前车窗伸出手,这辆车的后挡风玻璃没贴膜,从后窗望进去,完全通透,后座上没有人。是被车座头枕挡住了吗?好像不是吧……这一刻大哥的头应该斜靠在窗边的,从后面应该能看到有人。
我试图寻找合理的解释。是大哥蜷缩下去了才没拍到?按说也不应该,从前窗口我手伸出的角度来看,两个截图几乎是同一时刻的。
又或者是搞错车子了?前面的司机不是我?不会的,车肯定是我那天开的车,车牌和款式都一样,视频自带时间水印,不会是其他租车人。从车内伸出的手也确实穿着我那天的衣服,这就是我。
“你怕不是那辆车对吧,”女警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主动解释说,“我们检查过时间和牌照了,肯定没弄错。拿到后车记录仪画面的时候,我们还特意问了一下后车车主,他说对你有点印象,因为你开的车款式比较旧,现在路上很少见到了,他还和副驾驶的人讨论了几句,说你这车怎么还没强制报废什么的。你停车的时候距离人工窗口有点远,又稍微贴了一下,这一点后车车主也有印象。我们问他记不记得你车上有几个人,他们说估计就一个司机,看不清副驾驶,但至少后座是没人的。”
我愣愣地听着。
也就是说,按照后车车主的观察,在还没上高速之前,大哥就已经不在我车上了。
但是不对,另一个摄像头却拍到了我后座有人。
上了高速之后,我还对大哥说过话,他还发出过声音,甚至用手碰过我……
桌对面,女警一直在观察我的表情。我长时间沉默不语,她应该是能看出我的焦虑惊恐,所以也不催促我。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说出话来:“这个……除了这个呢?除了上高速的地方……”
我话说得有点含糊,她倒是听懂了。她说:“除了这里,前面市内摄像头也拍到了很多,你刚才也看了,你再翻回去看看。画面都是连续的,能按照时间顺序拼凑出那天你们的路线……就是这样的,都是这样的。你都在,他却不一定在。市内那么多摄像头,我们也调取了不同摄像头在同一时间的画面,凡是拍到你们的,都出现了这种情况……”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其实我不该这样说话,但今天我是以私人身份见你,那就说句实话吧……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没法解释。”
女警用比较含蓄的方式告诉我,其实很多人都隐约察觉出这事不太对劲,但谁也不想说破,就继续按照正常的方法寻找我大哥。他们考虑到大哥可能已经不在A市了,所以正在附近其他地方找他。
我对此不抱希望。我什么也不问,只是点头。
女警低声说:“另外还有一件事……可能比监控的事更严重一些。”
我以为监控画面就是这场谈话的重点了,原来还不是吗?
她拿回手机,稍稍前倾身体:“你哥的外伤鉴定结果出来了。其他遇难者的衣物破损痕迹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
在医院的时候我总是问这事,她一直说还没结果。现在我不问了,她倒来主动告诉我了。
这个鉴定的时间也太长了,我是外行,不懂流程,只是从一些电视剧和纪录片里大概了解过一点的,我印象中他们效率还挺高的,不会拖这么久的呀。
然后我想到了——并不是他们慢,恐怕是他们遇到了古怪的情况,得到了不符合常识的结果,所以不得不反复重新鉴定吧。
我猜得没错。女警说:“我不能直接给你看文件,只能给你口述一下结果。你可能会不太相信……”
她先告诉我遇难者衣服的事。
尽管衣物被海水浸泡,他们还是能通过技术手段提取出齿痕和极少的生物样本证据。衣服上的破损是牙咬、撕裂造成的,经鉴定,齿痕与我大哥的口腔特征一致。
讲到这里时,她停下来看我,我整个人完全是呆滞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就继续说下去。
衣服的事还不是最奇怪的,到这一步,还可以解释成这些人发生过肢体冲突,我大哥用牙齿撕咬过同行人。
还有,大哥身体上那些外伤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它们也是牙齿撕咬造成的,当然不是鲨鱼的牙齿,也不是其他食肉动物——是人类的牙齿。
对比齿模后发现,齿痕来自我大哥。
咬痕与他的口腔特征一致,甚至伤口中还提取到了他的口腔黏膜等生物证据。
也就是说,遇难者的衣物被撕咬过,咬痕来自我大哥。
大哥的身体也被撕咬过,咬痕来自他自己。
按说这是不可能的。大哥有许多伤痕,其中很多都在自己无法咬到的位置,即使是那些有可能咬到的地方,人要把自己咬成那样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女警说:“我本来还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想法,知不知道什么线索……但仔细一想,我不应该问你,你比我们心里的疑惑更多,应该是我们给你解惑才对的。”
她的表情中带了些无奈,可能还有一丝羞愧。她把一系列诡异的情况告知我,却无法向我解释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