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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周第一锦衣卫

    他道:“害怕我空欢喜。”
    光风转夜,月傍西楼落,莫散灯前酌。
    莫负今日欢。
    ***
    翌日,李凌州醒来,迷迷糊糊间,他下意识看向身侧。
    那处空空落落,昨夜的果然是一场梦境。
    也是了,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他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过,做做梦也不错。
    几瞬之后,李凌州看见案上碎掉的玉簪。心中哗然。
    这真不是梦。
    一时间,他以手背盖住眼,止不住地笑起来。
    他披上外裳,走到屋外,院中寂静无人,唯有昨夜下的一场雪。日头映在大雪上,泛出细碎的金光。他转向沈砚的屋子。
    昨夜那番缠绵过后,李凌州不知不觉睡着,但他隐隐记得,沈砚一直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似乎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他敲响沈砚的屋门,传来低低的一声:“进。”
    他推开门,一室清冷,沈砚正在擦拭手上的刀。那把刀光华夺目,刀刃锋锐,沈砚掀开眼皮:“起了?”
    李凌州看了眼地上。
    外边积雪未化,地上除却沈砚足迹外,还有一行尚未消去痕迹的鞋印。
    那人当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走去,从步伐和鞋印大小来看,应当身形高大魁梧。李凌州看到鞋印的瞬间,已经印证昨晚的猜测,他道:“你什么时候走。”
    沈砚:“等陛下北巡至此。”
    从帝京传来的消息,已经分批到了喜峰口、松亭关、誉山关、关外,一路到雪山下。陛下过了正旦启程,二月三号经由松亭关。
    李凌州期待道:“你会去松亭关吗?”
    “也许。”沈砚模弄两可。
    她站起身,提刀在手,仿佛又恢复回那个执掌杀人剑的锦衣卫指挥使。她神采奕奕、跃跃欲试:“你的刀呢?”
    李凌州扬眉一笑:“你要与我比?”
    南裴和长夏听闻院中锵然的刀剑撞击之声,匆匆赶出来,就看见主人与客人大打出手。
    一者大开大合,一者精妙果断,雪地上,两人都带着刀鞘切磋,你来我往。刀鞘相撞间,不时有火星爆出。
    长夏看得如痴如醉,不花钱还能看到这等精彩画面,甚是难得,恨不得他们再打得狠一点。
    李凌州以前只见过沈砚于千军万马中挥刀,真正与她比试还是头一次。他也跃跃欲试想与沈砚比较,一开始留有余力,后越打越快,越打越凶,收不住手。
    一时火花四溅,金戈交接声一下快似一下,两人都打得尽兴不已。
    沈砚收刀,有点遗憾,这阵子太安逸,有些懈怠,不复在京时的功底。
    她望向天际初升的太阳,时间不等人,这般平稳无事的时光,马上要过去了。
    这大半年,京城又发生了许多事,她这个被逐出权力中心的前指挥使,早被勾心斗角的人忘在脑后,谁都不会注意她的动向。
    *
    二月二日,龙抬头。
    松亭关前的渝州,乃是松亭关到冀州的必经通道。渝州乃四省交汇处,四通八达,商旅繁华,自古是出关外的必经之道。
    沈砚到渝州时,是经由商旅而来。
    她与一众舞女并排,脸上蒙着面纱,看管她们的东家对面前面白无须之人点头哈腰:“这都是我们渝州最好的舞姬。”
    天子亲临渝州,渝州官员忙不迭地安排好一切,听闻天子想要赏舞,搜罗了渝州的美人进献。
    到了后,天子赏完舞,一一邀她们进帐。
    渝州的官员都觉得这把十拿九稳,前途浩荡无比,转头舞姬被天子送出来,满脸茫然,“陛下让奴婢单独跳舞。”
    “就这样?”官员扼腕叹息,感情这位陛下还不喜群舞,只喜关起门来赏独舞?
    隔着帘子,沈砚深深一拜:“陛下。”
    一只手扶起她的手腕,“沈卿平身,这些日子可还好?”
    帘子后,探出一张苍白俊秀的面容,半年未见,天子更加的虚弱。
    沈砚苦涩道:“微臣一切安好。”
    “那就好。”天子笑道,又瞧了她这一身衣服,温声道,“可曾怪朕?”
    沈砚失笑:“因臣的主意,险些致使陛下和殿下天家失和,陛下不怪臣么?”
    “啊。”天子想起皇后的所为,笑得又咳了几声,“她啊,她向来如此。你是不知道,你下狱之后,你姐姐气到把旒冕砸坏了,殿上能摔的东西全被她摔碎。”
    “不经此事,朕不会注意到她的不安恐惧和怨怼,昭华她,本就不应该被拘于深宫,我也不愿被拘在这皇座上。”
    他拍了拍沈砚的手臂,“好好做,经此一役,我这个担子终于能放下。”
    “可是……”沈砚不安道,“倘若有误……”
    “那是我的命。”天子淡淡道,“我嘱咐了桦儿,尸骨不埋皇陵,直接散落在雪山上。他年桦儿登基,你掌锦衣卫,偷梁换柱是麻烦点,不过对你不是难事。”
    沈砚苦笑:“陛下不要为难臣,何至于此,陛下吉人有天象。”
    “借沈卿吉言。”天子笑道,将写好的圣旨递给她,望向沈砚身上朱红的长袖舞衣,“同样是红衣,沈卿还是穿飞鱼服好看。”
    珠帘落下,沈砚对着帘内深深一拜,宽大的衣袖掩面,遮住她几欲落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