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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你从天边来

    边雨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笑了:“这要怎么画?你眼中的我太小了,忽略了。”
    方皓辰不同意:“不行,这怎么能忽略呢?这当然不能忽略。
    “201的回忆里,不能没有你。”
    “那……”边雨沉吟片刻,“我把我的名字签上好了。”
    边雨说着拿出钢笔,可是他该写什么呢?
    “赠挚友”?他不甘心。
    “赠挚爱”?他又不能。
    想了想,边雨在这幅画的右下角,写上了几行漂亮的钢笔字——
    “赠:
    自天边而来的星星
    边雨”
    方皓辰看着还有些不满意,从边雨的手中接过钢笔,在那一行字上,添了一个“我”字。
    “这就好了。”他满意地看着两个人笔迹所组成的落款。
    “赠:我自天边而来的星星,边雨。”
    第二天,天还未亮,201的所有档案和资料便都被装上了车。
    华政委上车来清点人头,一注意到几个研究员哭丧着脸,华政委那带着口音的训话立刻就开始了:“哭丧着个脸干什么?我们是去做思想培训,又不是不回来了,都积极点。
    “啊,那个小谁。对,起个歌,让大家唱唱,把这个气氛调动调动。
    “真是的,哭什么。”
    “政委!”华政委的絮絮叨叨被一个小战士的声音打断,“可以锁门了吗?”
    华政委从车上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门卫拿着的巴掌大的铁锁:“锁吧。”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下!”
    他说着三两步蹿下来车:“你上车吧,我来锁。”
    “是!”小战士把锁递给华政委。
    拿到锁的时候,华政委才觉得,这锁好沉好沉,似有千斤重。他抬头望着201的研究楼,那楼又好远好远,似在重山外。
    一阵风吹来,那风中似乎有些呛人的香料气味,竟然熏得人眼睛发红,鼻子发酸,华政委赶紧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抹了两把脸。
    接着他拿起锁,推上201铁门的门闩,“咔嗒”一声,扣上了锁。
    这个昼日昼夜运作了二十余年的地方,终于在此时,重回了安静。
    华政委长叹了一口气,蹿上卡车,“嘭”的一声关上车门。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十几辆卡车,便载着201的研究员和研究笔记,开向了另一个方向,一个他们都不熟悉的方向。
    其实从昨天起,方皓辰就一直在想,201的灵魂是什么。
    是即使在最后一天也依然如往常一样坐在办公室里工作的研究员们?还是4号楼里隆隆作响的精密仪器?是食堂的一顿饺子?还是洒在桶里的烈酒?是车上一首接一首嘹亮的军歌?还是车后飞扬而起久久不曾落下的尘土?
    他们都是,又或许都不是。
    201就如同那铁桶之中燃烧着的资料,他们倾尽一生所留下的,只是带不走的秘密,是时代的灰烬。
    可若是千万年后,有人来到这里,他们也会循着这灰烬,找到201留在这里的足迹。
    他们或许会兴高采烈地说:“看!这是历史。”
    是啊,历史。
    这或许便是201的灵魂。
    第36章 幸运日
    “我又赢了。”方皓辰放下手中的牌说。
    边雨一脸不可思议:“我不信,你是不是作弊了?”
    “当然没有。”方皓辰笑起来,“不信你查。”
    “我当然要查。”边雨说着拽过方皓辰的手,撸起两个袖管就看,看完了袖管还不够,还要摸方皓辰的兜。
    方皓辰最受不得这样的痒,连连退让躲开,低声讨饶道:“我不骗你,真的没有。”
    边雨检查了一圈一无所获,也知道即使是坐在车子后排,方皓辰也不敢太过招摇,是以只能住手,无奈地抱怨起来:“你这运气实在是好得过头了。”
    边雨为什么喜欢打牌?因为打牌说到底靠的是情报分析能力和概率计算能力。比如打麻将的时候,对方抓了一张“转张”牌,又从这张牌旁边打了一张六筒出去上听,那么很容易就能看出对方大概率要胡五八筒,这就是情报分析能力;再比如德州扑克,不说复杂的演技、引诱和欺诈,任何一个老手,都可以根据现有牌型和牌池中的牌,轻易地计算出此轮赢牌或输牌的概率,并据此决定是否跟注。
    可是再如何高超的分析和计算,终究只是概率,即使自己这方有99%的概率可以赢,但只要幸运女神眷顾,对方一样可以笑到最后。
    而这就是边雨现在所遇到的情况,方皓辰这个新手完完全全地走了狗屎运,七连胜。七连胜是什么概念?意思就是无论边雨如何分析如何计算,方皓辰都可以以最不可能的概率获得胜利。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方皓辰语带笑意,“进201也是,去中科院也是……否则我也不会遇到你。”
    “别安慰我。”边雨撇着嘴把牌洗好,“原来方处长今天是特意来帮我戒牌瘾的。”
    “不至于。”方皓辰说着随手从边雨洗好的牌中抽了一张出来,“这些说到底都是概率,我当然也不会一直都……”
    “……好吧。”方皓辰看着自己抽出来的那张“JOKER”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边雨则闷闷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哝:“我再也不跟你打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