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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

    薛荣宝,“诺。”
    现在离他上次压制心魔的时间,不过才半个时辰。时间越来越短,仅凭他的修为和灵力,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将扶尔强行唤醒,然后再做打算。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张译是不会强行唤醒扶尔的,因为现在扶尔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他不仅失去了灵力,而且还发着高烧,内里外里都受到了极大的损耗。上次强行唤醒引起的伤到现在都还没好,但……张译叹了口气,随后推掌入灵。
    灵力瞬间爆发,顺着扶尔额间的血红色印迹钻入,两股力量相斥对峙,谁都想吞噬掉对方。
    张译半扎马步,额头不停地有细汗滑落。
    扶尔感觉自己好像正处于冰火两重天,心中有一团火几乎要烤化了他,而自己的皮肤上却结了冰渣子。他的意识混沌不堪,一会儿觉得自己在青石山上,一会儿有觉得自己走在雨幕中,一会儿又看到自己留在了乾城,好像有无数个自己在顷刻间撕裂,无数的场景在瞬间重叠,耳边吵闹不堪,不停挑战着最后紧绷的那条神经。
    而后,所有的画面又都变成了光束涌向了同一个地方,慢慢地拼凑成了许嘉的脸,扶尔的呼吸瞬间一窒,他看到许嘉在对着他笑,他在说,“哥哥,你就是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没有!扶尔倏地起身出剑,面前的许嘉在同一瞬间又消化成了万千光点,周围的一切都黑了下去,扶尔连自己手里握的剑都瞧不真切,他的下颌线紧绷,警惕地瞧着周围的一切。
    蓦地,脚下传来了黏糊糊的触感,仿佛又什么东西在拖着他向下,又冰又软。
    扶尔低头,又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沼泽地,他握紧了手中的剑。
    猖狂肆意的笑声在对面响起,扶尔慢慢地抬起了头,只见离他五米左右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影,周围的一切都是暗的,唯有他的周围散发着细细微光,逆着光瞧过去,那人的相貌不甚清晰,但扶尔还是认出来了,并且十分肯定——那是他自己。
    扶尔握着剑的力气不断加大,他非常清晰自己是在幻境中,因为他从自己的灵海处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灵力供应,这样久违的感觉竟让他在一瞬间涌上热血,“又是你。”
    那个身影微笑着看向他,“什么叫又是我?你在我就在啊,因为我就是你。”
    扶尔咬着牙,从未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坚决,“你不是我。”
    那个身影道,“我就是你。”
    “你不是。”扶尔的肩膀微微放松,他平静地说道,“我从来不会那样笑。”
    “哪样?你是说——这样吗?”
    话音刚落,对面的那道身影就像剑般“咻”地向他奔来,而扶尔像是等这一刻等了好久,提剑相迎。两人的招式,法术,动作,角度,乃至出招的路数都别无二致,泛着冷光的剑身划破混沌,又再次被混沌吞噬。
    打到对方身上的伤口,会再次反噬到自己的身上。
    他杀不了他。
    扶尔的心中闪过一丝坚决,点步后退,刺向对方的剑忽地转换方向,朝向了自己的脖子。
    那个身影站在地上,抬起头看飘在半空中的扶尔,扯了下嘴角,“你要干什么?杀了你自己吗?扶尔。”
    扶尔看着他,眼神里面既没有挣扎也没有痛苦,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如果就像你说的,你是我的一部分,那我就算死,也绝不会让你留着害人。”
    他是望朔派的首席大弟子,他有他自己的傲骨和坚持,他扶尔,绝不会甘于堕魔。
    扶尔低头垂视着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他看着自己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恶毒和怨恨。
    扶尔闭上眼睛,手里的剑向自己的脖子靠去,冰冷的剑身贴紧惨白的脖颈,温热的血似乎马上就要突破脆弱的皮肤喷涌而出。就在剑马上要刺破皮肤的那一刻,扶尔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哥哥!住手!”
    扶尔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地上的那个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许嘉,是那个穿着一身玄衣,头戴冠玉的许嘉。
    扶尔的眼眶瞬间红了,手里的力气不自觉地小了几分。
    许嘉面露焦急地看向他,朝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想牵着他下来,“哥哥,下来好不好?”
    扶尔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下意识地又向后退了半步。
    许嘉的眼神专注而又热烈,像是藏着一团火,让人想忽视都难——就像他之前看他的千千万万次那般。他紧皱的眉头忽地一松,朝着他笑道,“哥哥,我带你去看瑾簪花好不好?”
    扶尔的嘴唇嗡动,小声地说道,“瑾簪花?”
    “对,瑾簪花,你还记得吗?”许嘉的手又朝他靠近了几分,眼中满是急切渴望,“哥哥下来,我带你去看。”
    扶尔并没有像刚才那般向后退,似乎是对他的靠近并不排斥。却在许嘉想要触碰他的衣角时,蓦地眼神一凛,挥着剑砍了过去,剑从许嘉的胳膊上滑过,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流出。
    许嘉看着他阴森地笑了下,咬牙道,“哥哥?”
    “你不是,你不是许嘉。”扶尔看着他,肯定地说道。
    许嘉抬起胳膊擦了下下巴,沾染了几丝血迹,“我不是吗哥哥?你再瞧清楚点,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