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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销金》 明明是敌方先出的招,塞思朵却似乎觉得,这单骑对决,正中周檀下怀。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又到了期末赶论文的时候,灵感真是时有时无。
昨晚快乐聊天到深夜,我也想过将军这么「骄奢淫逸」的生活哈哈哈。
第90章 、燕宜家
长风浩白,故人踏雪来;
赫连允前头去泡池子治病,没人管,后脚周檀就跳下城墙跟人一对一,塞思朵牙根咬得几乎泛起血腥气,但她知道周檀必定会应,一则是,阵前喊话本来赌的就是士气二字,二则周檀没什么能挂在心上的事情,赫连允是一位,纪清河,也是个心头的结。
哪怕是死了这么些年,也是个结。往纪清河身上泼水,总能激怒这看似没心没肝没烦事的郎君。
雪照山越众出去,跑成一道白色的影子,在雪地上不大显眼了。
周檀攥紧刀,穷发部用的也是刀,两马对冲擦过,刀背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嘶叫。力道打得手麻,手刃亲爹的,确实不是个善茬。
他伏低身子,踩紧马镫,掂掂自己的斤两,力打力是没多少胜算,他手腕被震,对方的眼神却颇有余裕,直直从头盔缝隙中投射?出来,显然是个习惯硬碰硬的货色。
雪照山退后分毫,心领神会开始兜圈子。对方居然也没悍然追击,反而配合似的兜起圈子来。
周檀拖着缰绳向山原下奔走,两方大军还没动,僵持地互相试探。
雪地上就两人在那儿兜圈子,大军列阵像两团黑云,偏偏一直不动,死了似的。
阿骨雷根本不在意这单兵对战会不会赢,他在拖着周檀进陷阱!
他跟南郡做交易,照样觉得能过河拆桥,杀一个周檀,不妨碍杀一群南郡的使者。
杀一个杀一双没什么区分,穷发部要的只是这枚灌了照夜白的炮!
埋伏的成批弓手已经冒头,他们汇集在山脚,用白狼的皮毛披在身上作为掩护。
完整剥下的狼皮能灵活包裹身体,直到这时塞思朵才在千里望中窥见端倪。
一个、两个……倾巢而出的弓手。
没机会犹豫,她一脚蹬在城头上,拧身挂在城墙上,硬生生先一步拉开了那把重弓,重弓收缩张开,箭头唰一声扎进周檀左手边的雪地上,是个示警。
但周檀没动,甚至于头也没转,似乎一向灵敏的眼睛什么都没看见。
塞思朵无声痛骂,手势还没打,就看见眼前翻起冲天的白浪。
周檀扯着缰绳迅速回头,将将避开这浩大阵势。雪块在他身后炸开,黏黏腻腻粘在衣摆上。
而埋伏的弓手没来得及向前走,被雪浪一把轰上了天。这千顷雪原炸开了花儿,像个煮沸的锅,满眼只能看见翻涌的雪浪。
螳螂捕蝉,后头居然跟了一群黄雀。穷发部有的硝石,中帐竟然也有存货。
海州的援军根本没走那条众人皆知的大路,大路上的埋伏对他们毫无影响,他们……直接财大气粗炸穿了山。
人马都被卷在其中,跟一锅涮汤饺子似的。没等饺子上桌,东面那覆压山峦的厚雪轰轰隆隆落下。
那面雪墙轰然倒塌,山口被活生生炸出来一片平地,鹰群的振翅声先一步响起,紧接着一骑穿风挟雪,从那茫茫不见光的雪原中纵马而来。
马蹄踏过长了杂草的界碑,一柄陌刀斜在马背,粼粼如水。
燕沉之,故丰宸公燕沉之。
长风浩白,故人踏雪来。
周檀自然听说过丰宸世子的响亮名声,家破人亡跳河了结,皇帝心心念念追封丰宸公,连祭牌都和文渊帝睡在一个院子里,他也知道这个名字被纪清河格外在意,但再好事的闲话也不会胡点这两位的鸳鸯谱,实在没想到,会在这千里之外的地方,看见这位据说英年早逝的风流人物。
援军已到,僵持的线被彻底打破。
“玉京燕……”他仰头,雪片从脸颊一侧簌簌落下:“燕归宸。”
“清河周……”周檀答:“周远舟。”
他算是闹明白,赫连允为什么比自己还懂南郡的复杂礼节,玉京燕玉京燕,冬去春来燕还家,春无价。
春无价啊。
这铺天盖地的风雪里,鼻头居然都嗅到了一丁点浅淡的春味。算算过几日,竟然已经到北地的北历年了。
“父亲……”塞思朵呼出一口气来,从墙头站稳了脚跟,她自己有盘算,当面喊殿下背后喊爹,但援军来的相当及时,踩点踩到了最后一刻,严丝合缝,不早不晚。
——
中帐歪了几天的锅终于重新被支棱起来,门口凄风苦雨蹲着的两位也挤出了点笑来迎。
沉山骑的小娘子们各个花里胡哨,盔甲上还带花纹,瞧见周檀又是一串戏笑,笑得人心头上忽然一轻。
周檀垂下眼,心想燕沉之当年自顾不暇跑路,居然还能捡一路的孩子,养成姹紫嫣红的一园子奇葩。不知道是捡孩子还是往地里种韭菜,一茬茬的。
一个裸着肩头的小娘子从马上滚下,细窄的脖颈上能看见刺青的痕迹,她没什么遮盖的意思,反而自报家门似的,朝着周檀撩起半边头发,她耳下有两枚造型罕见的硕大金珠,刺青却是四条规整的方块形状,那是刺给罪臣家眷的烙印!蹭了点不知何处来的脂粉,颜色也泛着点儿微妙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