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被子过的严严实实,只露出毛绒绒的头。
    邹尘有很多话想说。
    但最终,他只是缓慢的吐出无数次出现在他想象之中,却从未说出过的两个字。
    “晚安。”
    晚安。
    真陌生的词。
    男人并未离去,他倚在酒店的走廊过道,目光落在房间号上,从兜里摸出一颗奶糖,剥开,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
    邹尘绷紧的身体才略微放松下来。
    这两个字,他想说很久了。
    从第一次离开孤儿院被收养,到第一份工作,面容和蔼让他早些休息的老板。
    可惜。
    男人垂眸。
    收养他的人想卖掉他。
    他的老板想让他顶.罪.进.牢。
    邹尘静静站在走廊里,直到天亮破晓,才下楼替少年点了一份早餐,出门,打车。
    司机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健谈的中年人。
    他热情的询问:“去哪啊?”
    邹尘报出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打量他,男人气质卓越,握着一件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西装,衬衫褶皱,面容略带疲惫,仍透露出贵气。
    怎么也不像住在那种地方的人。
    “您是去那找人吗?”
    “不是。”
    邹尘低头,淡淡道:“回‘家’。”
    如果那里能称为家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邹尘:放心不下,守门,但是不让他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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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买了蛋挞,好贵,但是蛋挞真的太好吃了!
    第25章 25
    出租车停在巷口。
    司机的神色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 实在是没办法开进去。”
    “多谢。”
    邹尘淡淡道。
    他拎起衣服,下车。
    司机收起愧疚的表情,忍不住“啧”了一声。
    看着光鲜亮丽, 没想到居然是做这种生意的。
    巷子是出租车不愿开进的地方,穿过杂乱阴暗堆着垃圾的巷口, 入目是一栋破烂斑驳的高楼,它的漆掉的一块一块。
    与这座光鲜亮丽,灯红酒绿的城市格格不入。
    贫民区。
    “来……”
    “我是这里的住户。”
    劣质香水的味道扑面而开,女人一袭红裙, 口红画的夸张, 腰一扭一扭,话还来不及说完, 就被男人淡淡的打断。
    “让一下。”
    “啧。”
    女人抱臂,上下打量着他:“看不出来,居然是同行啊。这一身名牌得不少钱吧, 你跟着的老板还挺大方的。”
    邹尘认真想了一下:“不。”
    沈长清和大方没有丝毫关系。
    女人不相信:“诶, 你老板就只搞男的吗?女的行不行啊。”
    邹尘:“不太行。”
    “好吧,”女人耸了耸肩,“变.态死gay。”
    沈长清无辜被骂。
    现在是下班时间。
    邹尘没有为老板辩驳的想法, 微微点头。
    女人小声嘟囔了几句, 挑了挑眉:“为了挣点钱在大老板身下也挺不容易的吧,他们有钱人的怪癖那么多……”
    “要不我们两个试试,放松一下?”
    “不用。”
    邹尘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侧身从女人身边穿过。
    女人见状, 立马变了神色, 一口“啐”在地上, 鄙夷的道:“装什么清高, 装成这副德行还不是得出去卖。”
    邹尘步伐不变。
    这栋楼没有电梯,他的房间在十六层。
    楼梯老化严重,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响声,男人忽略各种各样的声响,走进房门,被呛了一下——他太久没回来了。
    满是灰尘。
    邹尘记得他请了家政。
    很明显,家政偷懒,领了钱不干活。
    屋子很小,一厅一室。
    除了厨房。
    狭窄到放下床和桌子后,几乎没有什么位置,邹尘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将屋子清扫的一干二净。
    还是很脏。
    是无法洗掉,被岁月腐蚀的破旧肮脏。
    冰箱里没有食物。
    他下楼去唯一的店里买了些蔬菜,上楼的时候又碰到女人,她仍然穿着鲜艳的红裙,身后跟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
    “妈妈,书费……”
    “钱钱钱,我当初真不如把你掐死算了。”
    女人“啐”了一口:“赔钱货,天天就知道要吃要喝要花钱的。”
    邹尘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回忆来回翻转。
    最终定格在女人声嘶力竭,骂他是个扫把星,一辈子没人要的画面。
    她乘着被石子划过的出租车离开,眼里的恨意和疯狂清晰可见,留给他的只有骂声,和足足拖欠两个月的房租。
    男人从皮夹里掏出一叠鲜红的钞票,递到女人的手里,女人吓了一跳,随机反应过来,笑颜如花的抛了个媚眼:“哟,您改主意了。”
    “没有。”
    邹尘道:“多买点吃的,你太瘦了。”
    男人清楚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他经历过这种场景,记得女人被戳到污点一般撕心裂肺的表情。
    女人笑僵了一下:“多谢啦,真不考虑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