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有多日不曾出过宫,眼前热闹的景象自是久违了。
    搜罗了些话本后,他抱着话本,敲开了温府的大门,开门者乃是温母,温母手上拿着针线,朝他笑道:“璩公子有何要事?”
    他回道:“我来见温祈。”
    温母当即让出路来,欣悦之情溢于言表:“祈儿正在房中。”
    祈儿并无年龄相仿的玩伴,又因不良于行而出不得门,自是从未有人上门来见祈儿,这是头一遭。
    且璩公子与他们比邻而居,知根知底,她无须害怕璩公子蒙骗、伤害了祈儿。
    丛霁谢过温母,径直往温祈卧房走去,行至房门前,腾出左手来,叩了叩门,学着温母唤道:“祈儿,是我。”
    少顷,他听见温祈道:“璩哥哥进来罢。”
    他推开门,见温祈又在看话本,便将自己搜罗的话本堆在了温祈手边。
    温祈又惊又喜又不好意思地道:“让璩哥哥破费了,待我看完后,便将所有的话本还予璩哥哥。”
    丛霁摆摆手道:“你毋庸将话本还予我,我若想看话本,自会向你要。”
    “多谢璩哥哥。”温祈信手取了一册话本,爱不释手。
    丛霁便也取了一册话本,与温祈一同看话本。
    四日后,丛霁一睁开双目,便瞧见了摊开的奏折。
    从奏折的内容可知,他仅仅是睡了一觉罢了。
    而那个唤作温祈的少年不过是他的梦中人,做不得真。
    所幸是梦,不然这南晋江山该如何是好?露珠儿又该如何是好?
    又半月,他再次见到了温祈,他正在与温祈一同看话本。
    一时间,他竟是分不清何为现实,何为梦境了。
    这一回,他足足在梦境中渡过了三载,由于他换了一副肉身的缘故,嗜血之欲并未发作过,他难得心态平和,而非浑身上下充斥着暴戾,但他依然记得自己杀人的情形,可有一事甚是奇怪——只消有温祈在身畔,他便觉得自己从未沾染过人命。
    温祈抽长了些,可仍旧不良于行。
    每逢晴日,他便会扶着温祈去外头散步。
    一日,有媒婆来温府说亲,直言道:“温夫人,萧姑娘乃是跛子,与令郎很是般配,萧姑娘若能与令郎共结连理,俩人亦有个照应。”
    丛霁正与温祈一道看话本,闻言,顿生不悦,立即抬眼望向温祈。
    温祈置若未闻,专注地看着话本。
    少时,温母推门而入,将萧姑娘的情况细细讲了,才问道:“祈儿意下如何?”
    温祈摇首道:“我乃是瘫子,萧姑娘仅是跛子,与我并不般配。”
    温母面色一沉:“祈儿并非瘫子,为娘的不准祈儿这么说自己。”
    “阿娘,我知错了。”温祈垂首认错,“但我不想耽误了萧姑娘。”
    温母并未勉强温祈:“阿娘这便将这门亲事回绝了。”
    丛霁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待温母出去后,凝视着温祈道:“我的祈儿会好起来的。”
    温祈霎时面红耳赤,否认道:“我才不是你的祈儿。”
    丛霁不知自己何出此言,仅知面前的温祈可怜可爱。
    是以,他遵从本心,他指了指温祈的额头道:“祈儿,我能吻你的额头么?”
    温祈怔住了,片晌,阖上了双目。
    丛霁低下首去,吻上了温祈光洁的额头。
    此前,他未曾吻过任何人的额头。
    温祈放下手中的话本,下意识地抱住了璩哥哥的腰身。
    丛霁情不自禁地于温祈耳畔道:“祈儿,我能吻你的唇瓣么?”
    温祈并未睁开双目,亦未拒绝。
    于是,丛霁又吻住了温祈的唇瓣。
    此前,他未曾吻过任何人的唇瓣,温祈的唇瓣很是柔软,教他流连忘返。
    少顷,他抬起首来,忽闻温祈问道:“璩哥哥可是断袖?”
    他不曾想过自己是否断袖,被温祈这么一问,他思忖着答道:“我应是断袖。”
    不然,他怎会想亲吻温祈?
    温祈垂眸道:“我亦然。”
    这一吻之后,丛霁与温祈间的关系变得暧昧不明,他们依旧会一同看话本,偶尔会接吻。
    一日,丛霁上街买话本,见得一人坐于一可被推动的椅上,一问方知此物便是“四轮车”。
    他欲要买一四轮车作为礼物,赠予温祈,问遍了当地的木匠,却无一人会制作四轮车。
    因而,他决定自己亲手制作四轮车。
    他买了些木材来,一面回忆着四轮车的样式,一面尝试着制作四轮车。
    五日后,他勉强做出了大致的雏形,距离成形尚远。
    制作四轮车不易,他的双手伤了无数次。
    原身的手太过娇嫩了些,若是换作他自己的手,其上满覆剑茧,怎会这么容易伤着?
    以防被温祈瞧出来,他甚少于温祈面前露面。
    又七日,四轮车总算是制作完成了。
    他推着四轮车去见温祈,开了门,故意将四轮车留于门外。
    未料想,他竟瞧见温祈红了双目。
    “祈儿。”他疾步行至温祈床榻前,进而将温祈拥入了怀中。
    “我……”温祈吸了吸鼻子,“璩哥哥已有五日不曾现身,我还以为璩哥哥讨厌我了,再也不会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