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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难哄

    “那我没记错。不过你怎么会开始玩游戏,我还挺惊讶的。”钟思乔说,“你的游戏名叫啥,我跟你起个姐妹名!”
    “温和的开水?”钟思乔笑了半天,“你这啥名?好,那我起个凶猛的冰水。”
    ……
    再后来,桑延从苏浩安的口中得知钟思乔玩的那个网游的名字。在除夕前的某个晚上,他在床上躺着,突然起身开了电脑。
    盯着屏幕半晌,他打开网页,下载了那个网游。
    桑延下意识地想注册个男号,在想到温以凡的时候,他迟疑了下,鼠标一滑,改成注册女号。他盯着屏幕,在输入游戏ID的界面上停了几秒。
    而后,他缓慢地敲打了两个字。
    ――败降。
    他认输了。
    他根本就放不下。
    桑延玩了几天的时间,直至升到跟温以凡差不多等级时,他才在添加好友的窗口里,输入了“温和的开水”五个字。
    这网游可以随机添加好友,其中一个等级任务就是添加50名好友。
    没多久,温以凡那边就按了同意。
    通过游戏定位,桑延找到了她的位置。他控制着游戏里的人物,走到她的旁边。看着她独自一人在那打着怪,他也做着相同的举动。
    过了好一阵,桑延停下动作,开始敲字。
    [败降]:组个队?
    与此同时,温以凡控制的人物动作也停下。没多久,她的脑顶跳出了个小气泡。
    [温和的开水]:好。
    那一瞬间,桑延彻底认了命,时隔半年的觉得轻松至极。他扯了下唇,想起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时,自己说的那一话。
    ――“我不会再缠着你。”
    是承诺般的话。
    犹如从前他对她说的那句“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既然这么承诺她了,就得做到。
    但他做不到。
    就只能,换个身份,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温以凡上线的频率不算多,最频繁的是在大一下的那个学期。两人在这段时间里,渐渐熟稔了起来,偶尔也会说几句三次元里的事情。
    他知道她在学校里最常去的地方是图书馆。
    知道她在校外的奶茶店做兼职。
    知道她一直没有交男朋友。
    ……
    桑延谨慎而不唐突地,用这种方式打探着她的生活。
    之后,也许是因为现实的事情忙碌。
    温以凡登录游戏的次数慢慢变少。这个周期逐渐拉长,从几天到一周,再到几周几个月。但这四年里,她一直没彻底断过这个游戏。
    两人聊得全是些琐事。
    [温和的开水]:你这个名字还挺不吉利的。
    [温和的开水]:失败和投降?
    [温和的开水]:不对,你这个是读xiang还是jiang?
    [败降]:jiang。
    [温和的开水]:那你打错了?不应该是将吗?
    [败降]:将被注册了。
    [温和的开水]:我最近学业太忙了,可能不太会玩了。
    [败降]:嗯。
    [温和的开水]:感觉咱俩一直一块组队,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等,但我还是怕你有时候会等我。所以还是跟你说一声。
    [败降]:有在等。
    [败降]:但我准备实习了,登录也很少。
    [败降]:有空再联系。
    两人唯一的交流方式也就此减少。
    桑延照常每隔一段时间会去宜荷一趟,偶尔几次没碰上面,但多数时候都能看到她的近况。看到她又瘦了些,身边交了个新的朋友,头发剪短了,似乎开朗了些。
    再之后,微信这个通讯软件上线。
    某个晚上,桑延看到“新的朋友”那一栏里,多了个红点。他点开一看,看到对方的名字只有一个“温”,而微信号是wenyifan1024。
    ――通过手机通讯录添加。
    桑延盯着看了几秒,点了通过。
    那头没主动跟他说任何话。
    似乎添加他这个事情,只是失误之下的一个举动。
    又过了一段时间。
    桑延看到她发了第一条朋友圈。图片是一张办公桌上放了一大摞报纸,她配上的文案是:【看了一周的报纸,明天再没事干我就开始背了。】
    钟思乔在底下嘲笑:【哈哈哈哈哈哈找到实习不错了!】
    顺着图上的字迹,桑延认出那是宜荷日报。
    再次去宜荷,路过一家报亭时,桑延的脚步稍顿,走了过去。他从钱夹里掏出几张一百,递给报亭的阿姨,轻声说:“阿姨,每天的宜荷日报,您能给我留一份吗?”
    “啊?留一份?”
    “嗯,我三个月来拿一次。”
    ……
    温以凡毕业典礼的那天,桑延进了礼堂,坐在后排看着她上台领了毕业证。他看着毕业典礼结束后,她被朋友拉着出去拍照。
    在他眼里,她站在人群之中,永远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永远是能让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存在。
    某一刻,桑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盯着远处的温以凡,她身陷人海之中,像是被一道屏障与他隔绝开来。
    那么多次。
    她没有一次发现他的存在。
    从始至终。
    她似乎从来都看不见他。
    桑延身着正式的白衬衫西装裤,尽管他并不适应这样的穿着。他举起手机,时隔四年,当着她的面,喊出了她的名字:“温以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