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喊完还吸了吸鼻子,“我想你了。”
    “怎么了吗?”听贺朝这个声音,谢俞想骂人的话一下子说不出来了,这种带着沙哑撒娇还有那么点儿可怜意味的一句情话,被吵醒的烦躁都烟消云散了。
    “我……”那边有一瞬间的沉默,然后说:“我有道数学题解不出来……好难啊这道题。”
    “……”
    就这?
    就这?!
    谢俞没说话。
    实在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贺朝叹了口气,感慨道:“别的小朋友都解出来了,我已经跟那道题杠了两个小时了……”
    那边顿了顿,接着嘶哑着声音说道:“还是没解出答案。你说怎么会有你朝哥解不出来的数学题呢,不科学啊……但是……”
    那边又顿了顿:“……我解不出来,别人都会就我不会,考研怎么就怎么难呢,怎么会解不出来呢,怎么会不会呢……”
    絮絮叨叨了一阵子,贺朝呼出一口气,声音低低的,略带着委屈地说了结语:“解数学题好难啊,真想你啊。”
    听了这么长时间那边的自言自语,谢俞依旧不知道说什么。
    解不出数学题怎么还就委屈上了?
    谢俞耐着性子问:“一共几个人做题?”
    “不知道,大概……几十个?”贺朝说:“我们有个高数群,里面全是考研的,有人把这道题发在了群里。”
    “几个人做出来了?”谢俞又问。
    “五十个。”贺朝答。
    谢俞哑口无言又无语凝噎了一阵,最后哭笑不得:“题没做出来很正常,你……”
    “那不一样!”贺朝提高音量打断他,“都两个小时了,我想知道答案却没耐心再解一遍了。”
    “……”
    贺朝说:“这道题好难哦,我好想你啊。”
    “等着,”谢俞走进浴室打算洗把脸:“坐那儿等着,我来你家。”
    那边寂静了好一阵。
    “真的?!”贺朝惊奇的叫声。
    “嗯,”谢俞说:“到你家了给你打电话。”
    “开门。”
    电话一接通,谢俞带着凌晨微风的声音传来。
    贺朝一激灵窜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门边,使劲拽开了门。
    门外的男朋友戴着口罩,穿着外套,眉眼淡淡的,看向他的一瞬眼神沉了下来,像是放下了心。
    “朝哥,”谢俞叫了一声,“我来陪你解数学题了。”
    贺朝往前一点,张开双臂抱住了谢俞,谢俞被这股冲力往后倾了倾,腰处被紧紧勒住的力又把他拉了回来,两只胳膊还被圈在了贺朝的怀里,挣脱不开。
    谢俞就以这种别扭的姿势被抱着。
    见那人没有松开的意思,他的胳膊却已微微泛酸,又叫了一声“朝哥”。
    束缚被松开。
    贺朝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再亲一下吗?”
    “……”谢俞无语了一瞬,“先让我进去?”
    门被关上的声音和谢俞的嘴唇被封住几乎是同一时刻的动作。
    只不过关门只是一秒的事儿,贺朝一亲上就不松嘴了。
    这是有多饥渴。
    直到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贺朝才喘着气松开他,眼神湿漉漉地和他对视,对视半晌,忽然道:“好像很晚了。”
    “废话,”谢俞调整着呼吸,走进客厅,边走边吐槽:“他妈凌晨两点,你一点多给我打电话,我以为您老怎么了,问话三四秒了也不回答,好不容易搭腔了您给我说因为一道数学题解不开……那语气委屈得跟被人揍了似的,我能不来看看吗。”
    “……”
    “来,题给我看看,”谢俞直奔茶几上的书本:“我看看是什么题把我朝哥难到想哭了。”
    贺朝:“……我没哭。”
    谢俞没说话,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入目是摊开的数学书和旁边演草纸上密密麻麻的演算过程,却没有答案。
    他盯着题目看了一会儿,背靠沙发望着天花板,又转而盯着贺朝的脸,“贺朝,你告诉我……”他顿了顿,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你真的是个在校大学生吗?”
    据他所知,这道题所考的内容是大三高数课上老师讲过的知识点,也就是说,只要听了课就能做出来的。
    “……那就不做了。”贺朝干脆利落,直接“啪”的一声合上了书,只盯着谢俞的脸看。
    谢俞直接被盯笑了:“所以你大半夜吵醒我非但没有世界大战这类大事的发生,就连一道数学题都不解了,你叫我来来了个寂寞?”
    面前的人垂眸,眼睫耷拉着,蹲在沙发旁,好一会儿没出声。
    谢俞以为他这一番话说的太重了,贺朝有点儿被打击到,他抿了抿唇,右手食指和中指屈起,安抚般搔了搔贺朝的下颚,低声叫了一声:“……朝哥?”
    “不是这个,”贺朝嘶哑着开口,双眸还是垂着:“……数学题不是主要原因。”
    “那是?”谢俞问。
    “就是,”贺朝说:“考研真的很难,而且……好迷茫啊感觉。”
    谢俞:“……”沉默,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操,”贺朝想着想着自己先笑了起来:“这他妈是什么事儿,二十几岁迷茫个鬼!他妈我高考时候都没这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