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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被亲爹的死对头粘上了

    他也知道,战火纷飞下不该有这些近乎偏执的浪漫心思,只是他从来不是一个会跟常浩轸一样去权衡利弊得失的人。
    也许戚景思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他跟林煜很像,都是至情至性之人。
    眼下他终于艰难地登上了城中最高的烽火瞭望台,上面已经没有人了,他也气力已竭。
    他摸到帅旗的旗杆,知道这里已经是制高点,然后靠着身后的砖墙缓缓坐下,扔开了捡来一柄破剑。
    本也就不会舞刀弄剑,加上眼下双手还绑在一起解不开,他眼睛看不见,根本只是拿那玩意当个拐杖使。
    靠在墙边,打杀声都离他很远,体力已经耗尽,他甚至觉得自己迷迷糊糊就快要睡着了。
    他还不满二十一岁,现在想想却不觉得有什么遗憾,若一定要说出一条什么来,那便是死前也不能再看到戚景思一眼;他突然使坏地想着,特别想看看戚景思以前那副扭扭捏捏冲他发脾气的样子。
    如果戚景思现在瞧见他的样子,该是会发很大一通火罢?
    他想着想着,嘴角便不禁噙了点笑,可很快又塌了下来。
    总是已经看不见了。
    远处的厮杀声似乎在渐渐地靠近,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累极的错觉,只是在恍惚里逐渐变大的嘶喊声中睡去,竟让他莫名生出了几分“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苍凉感。
    很快,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因为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思念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呼喊他的名字——
    “言斐!”
    不知道该欣喜还是遗憾,这一切都是真的。
    羽林军与京兆尹府兵于城门出激战,本该不分伯仲,奈何府兵虽有城门高险之利,却不得不分调人手看着皇宫和整个京城,一时间竟渐渐不敌,被小股羽林军突围进城。
    这便是言斐所听到的,逐渐靠近的嘶喊声,但突围的毕竟还是小股人马,声音也不太明显。
    可戚景思就在里面。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直奔城中最高的烽火瞭望台而来,倒不是能感应到言斐的位子,他只是想看得清楚些。
    直到他看清楚了帅旗之下,靠着一个人。
    身后的战火印在言斐的脸上,秾丽的脸庞更显出一种浓烈惊艳的美——
    这样的言斐实在少见。
    “言斐!”
    不是言斐的错觉,戚景思这一声喊得当真声嘶力竭。
    不止是呼喊,连脚步声都让人熟悉得心颤,言斐迷迷糊糊地睁眼,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看不见,偏头望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景思……”
    他口中虽喃喃,但就在偏头望去的一瞬间,他之前所有渐渐流尽的气力尽数回到身体。
    路上横七竖八倒着的断旗和尸体都没有造成任何阻碍,他直直地朝戚景思飞奔而去。
    戚景思在看到言斐起身的那一刻就已经跨开了脚步,但很快,他就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言斐准确地跨开一道道障碍向自己奔来,像是看见了一个奇迹。
    言斐明明是看不见的!
    “景思!你怎么了景思……”言斐扑进戚景思怀里,泣泪如雨,手指颤抖又小心翼翼地抚过戚景思脸上的血迹,像是捧着最心爱的,却裂纹了的瓷器。
    “你是不是受伤了……为什么这么多血……”
    戚景思是跟着羽林军一路杀进来的,即使他心急如焚,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痛感,但伤是一定有的,血也是一定有的,无论是谁的。
    但他眼下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忘记要为言斐揭开双手。
    “哪里有血?”他紧张地攥着言斐的腕子,浑身颤抖,“阿言,你告诉我,血在哪里?”
    “你还想骗我!”言斐恨不得一拳锤进戚景思胸口,最后却只是指腹温柔又心疼地摸索着戚景思脸上几道细小的伤口,“这里……还有这……”
    他说着说着却没有了声音,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戚景思手指伸向言斐的眼睛,想要触碰,却不敢上前,只堪堪拨过对方纤长的羽睫,“阿言……你看见了?”
    几乎在前一刻,言斐觉得自己还在弥留中祈祷,只希望死前还能再看见戚景思一眼。
    不仅这一切成真,戚景思还将他拥进了怀里。
    戚景思那么用力,他觉得自己几乎就要被捏碎了,可偏偏——
    愈是破碎,愈是贪恋。
    但也许老天不愿给这对年轻的恋人太长的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带来整个大地的震颤。
    言斐在快要跌倒的一刻被戚景思护在怀里,戚景思撑着城墙稳住身体,敏锐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城门边,戚同甫藏在阴影里的三万人终于现于人前,甚至还带着炮弹和辎重,来势汹汹。
    那里原本与京兆尹府兵打得不可开交的羽林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敌,一点点被消灭。
    “阿言……”戚景思回头看向身边的额言斐。
    这么远的距离,他不知道言斐能不能看见,有能看见多少。
    他想着是应该在言斐问他的时候说实话,还是安慰几句,却看见言斐也看向了同一个地方。
    “阿言……”戚景思再张口。
    他想说你不要怕,我在这里,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陪着你。
    可迎接他的是言斐炙热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