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自始至终没发现旁边还有个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行,那你试试?”
    江昀也蹲下来,地上扳手螺丝刀有用的没用的东西都一大堆,他挑挑拣拣摆弄了一会儿。
    男人看着他:“你还会这个啊?”
    “小时候看我爸弄过,后来家里有坏的都是我自己卸。”江昀把瘪了气的轮胎撬起个头,没一会儿把它弄下来了。
    “哇哦。”男人挑了下眉,“这手速比我们老张换得还快。”
    屋里那个姓张的老头骂了一句:“叫我什么?”
    “哎!张老板,叫的是张老板!”男人笑嘻嘻地道,转头又问江昀,“小伙子,那我这一百块劳工费是不是该付给你?”
    江昀笑笑:“客气了,不用。”
    “哟,老板,您看,这多可惜,我省钱了。”男人指着江昀说,“哎,不过听你这口音,不像咱这边儿的啊?你外地来上学的?”
    “茗州来的。”江昀把工具放到旁边去,指着一旁的铁架,“哥,把那个新的轮胎给我。”
    “你这动手帮我换轮儿我都没办法帮你什么,”男人把轮胎递过去,“要不……哥请你吃顿饭?”
    “我刚吃完。”江昀有些想笑,“对了,我想打听下,这一带有什么兼职或者小店招人手吗?”
    “想找工作?” 那男人瞪大了眼睛瞅着他,凑热闹不嫌事大,“怎么,离家出走?家里人不给你钱花?家里条件不好要你来养家糊口啦?”
    江昀问:“您看我像吗?”
    “不像。”男人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估计哪个学校出来的学生吧?”
    江昀应了一声:“嗯。”
    “嘶……这一代工作不好找啊。”那男人看着他,“你哪个学校的?”
    “h大。”江昀说。
    “哦,h大……教育系的?”那男人夹着烟,缓缓突出一口烟,“年年h大都有这么多学生来,基本都教育系的……看你这样也怪不得文邹邹的。”
    这人挺自来熟,江昀看了他一眼,低头把扳手放在脚边。
    “之前算是教育系,后来因为家里原因转系了。”江昀道,“现在机设系的。”
    “机设系?h大机设系可不容易进啊。”男人来了兴趣,“我和h大还算蛮有渊源,你导师姓什么?我看看认不认识。”
    “姓李……”
    江昀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姓李?李乐平的学生?”男人夹着烟眯了眯眼睛,“那你叫什么?”
    “江昀。”江昀说,他想了想,“我刚转来,在李老师手底下时间不久。”
    男人一顿:“你就是江昀?”
    江昀愣了下,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是。”
    “哎,这事儿搞得……”男人笑着扒拉了一下头发,转头跟张老板道,“我前几天还跟老李头要人,他三两句把我轰出去,现在这下好了,人自己跑我跟前来。”
    张老板收拾着东西,瞟他一眼,哼了一声。
    “我这儿刚好缺个人手。”男人递给江昀一张名片,“我手头上就刚好缺这么一个人。”
    江昀接过来,名片上写着两个加粗的字:张渠。
    “先说明白了啊,我可不是人贩子,我是正经学校正经公司实打实干出来的人才,我公司好认,你从学校坐个车,就这条路直走到头,左拐两三百米就到了。”张渠说,“你要想来,就来试试,我就当你是我们这儿的实习生,工资照实习生的基准开。”
    江昀捏着名片:“实习生的工资多少?”
    “哎,”张渠挥了挥手,“这刚认识,谈钱伤感情了啊,反正工资不低就是了。”
    张老板站柜台后边瞪着他:“人就是为了赚钱找工作,不谈钱谁跟你干去?再说了,随随便便一张名片把人要过去,跟你不清不楚的,这年头小工这么好招?”
    “你这话说的,我像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人吗?”张渠啧了一声,“我好歹也算个老总。”
    “怎么不像啊?”张老板上下指着他,“你自己看看你这身行头,叼个烟,踩个快骑烂了的破自行车,啊,混成个痞子似的,你给我说你是老总,我都不信你这茬。”
    转过身又叨叨:“自己的事儿都管不好,还来招人手,误人子弟!”
    张渠道:“老张,你话不能这么说啊,我混到如今也算开个公司了,不算吃老啃老的。”
    张老板冷哼:“真要这么牛就别总让你家里人替你瞎操心。”
    张渠给他气笑了:“不是,我说你今儿老针对我干什么?”
    张老板懒得理他,没搭理这句话,收拾收拾回了里屋去,走时还不忘交代一句:“走的时候给我把门口扫扫干净,都他妈是烟头,让我明儿怎么做生意!”
    “嘿,这老头真是……”张渠看着他进了屋,拍了拍他腿上的烟灰,转身望向江昀,“怎么着?要不要考虑下来我这边儿?”
    江昀倒不觉得张渠是什么江湖骗子,正犹豫着。
    “也别急着答应我,人嘛,总有些顾虑什么的,等哪天你空了来我们这儿实地考察下,真挺好的,不骗你。”
    张渠拿起旁边扫帚把店门口的烟头往旁边扫了扫:“你帮我修个车,我不也得感谢感谢你,不来也行,你以后有啥事儿就找我,我对这行熟,有什么事啊人啊,我要打听还是能打听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