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底下,那张脸甚是苍白,熟悉的桃花目泛着泪,睫羽润湿,雾气蒙蒙地看着自己,令她好不揪心。
    好在人安然无恙。
    苏冰心中石头落地,展颜一笑:“阿思没事就好。”
    “你是来娶我的吗?”
    白见思泪水溢出,在脸颊流下一道咸涩的水痕。他用尽魂源,站在这儿已是强弩之末,见到妻主时,还以为是梦。
    “对,我来娶你。”
    苏冰抹去他的泪水,将人拦腰挟过,下一台阶,弯腰把他背起来,步步稳健地走下去。
    底下的百官见此,忙让开道,睁目送二人远去。此生做过官,遇皇上驾崩、皇女身份作假、太女离世、贪官篡权、母女在大婚之日自相残杀,再看龙皇和凤后,真乃一对登对又苦命的鸳鸯。
    李参兰来得晚,刚进宫,就看到苏冰骑着马儿,优哉游哉地出来,腰间缠着一双骨节分明的纤长玉手,肩上搁着一个闭目昏睡的脑袋。
    她大惊,以为白三公子出了事,想问不敢问地支吾着:“他?”
    苏冰温柔体恤地放慢速度,食指放嘴前嘘了一声,小声道:“没事。”
    李参兰松口气,同样降缓速度,跟在她身侧低问:“我刚刚听闻白相乐和白见薰的事,哼,都是她们咎由自取,接下来天师打算怎么做?”
    苏冰想了想,虽对权力江山没过多想法,但总不能留下一堆烂摊子不收拾。
    “你派人去玦城艾县,把堤坝河道彻底修一修,找两个嘴严实的将一具龙图石头人挖出来。另外等瘟疫爆发后,派使臣去霖国,只要他们投诚,我们就给解药,想要霖国城督归降,就不能一次性给,要分批分步骤把它们渐渐归拢。”
    “好。”李参兰领了话,就准备去找属下办事。临走前,她突然回头问:“你就不怕我功高盖主,或者跟你争夺江山?”
    苏冰嘴角翘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开国’大将军,我信任于您。”
    李参兰回她一笑,摇摇头,鞭马而去。
    苏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想,不说信任,李参兰年纪这般大了,又只有个儿子,如今名声威望还没自己高,手下的兵患瘟疫全是她救的命,她有什么好怕的?
    带着阿思,苏冰直奔京城的某处四合院。
    白见思醒时,看到熟悉的街巷,问:“这儿我们是不是待过?”
    “阿思看那。”
    苏冰指着某家大门,门楹两侧的对联是当初她和邻居贝嫦贴的:春风春雨春常在,喜日喜人喜事多。
    两人下马,发现大门未锁,推开进去,里面的景象和两年前无异。
    花斑马小花在啃盆栽里的人参叶子,鲁水在门口缝补衣物,回头朝屋内喊:“妻主,你怎么没拴小花,它又在偷吃龙皇种的人参!”
    贝嫦听见呼喊,急忙从屋内出来,和正过头的鲁水,一齐看到大门口的两人。
    鲁水噌地屁股梭下板凳,双腿跪在地上,手里捏着针线,结结巴巴地喊:“苏、龙龙皇。”
    “别跪啊。”苏冰仍不习惯被人行如此大礼,走过去把两人扶起来,指着旁边的屋子问:“租出去了么?”
    “没有。”鲁水将头摇成拨浪鼓,补充道:“我和妻主时常听你们的事迹,那屋子我有空就会去打扫,里面一样东西都没动。”
    “多谢二位。”苏冰真诚道。
    侧脸一阵风吹过,她转身就看到白见思两眼生光,迫不及待地进屋。
    回到以前二人住过的地方,苏冰才觉得舒心不少。
    “阿思,等治好瘟疫,天下统一,我们就迁都去鱼洲城,在那儿生活吧。”
    她想将曾经许下的承诺,一一兑现。
    白见思“嗯”了一声,在屋内转悠,忽然瞅到书架角落的一袋书本,拖出来看,里面的春宫图等完好无损,还保持着当初要被苏冰烧掉的堆积状态。
    苏冰正好过来,看清东西时脸颊绯红:“这东西怎么还在。”
    抽出一本,白见思兴趣盎然地翻开页页画纸,指着其中某个姿势,提议道:“今日是我们成婚大典,初夜便用这个吧。等等”
    他顿住,陆续连翻几页都想尝试,偏头羞涩地看着苏冰道:“不如、不如每个都用一用,听我认识的几位画师说,都、都不错。”
    苏冰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她保证比白见思更红。
    “阿思,今日婚礼太晦气,不作数,过些日子我们重新办一场隆重盛大的。”她讷讷道。
    听见如此答复,白见思以为自己又被拒,黯然低头,失落的眼神看得苏冰心肝疼。
    她忙不迭改口:“不过,婚典可以重办,春宵良夜值千金,何况阿思的凤体需要我。”说完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滚烫如火。
    “妻主对我极好。”
    白见思一喜,拖着布袋在地上一本一本筛选,塞进苏冰怀里:“这本适宜初学者,今晚用,这本姿势不难,明晚用,这本需要玉石,后晚用,对了,那些画师说白天别有一番滋味,妻主大后天用这本,还有这本姿势较难的,就大大后天”
    “”
    苏冰想说点什么,张张嘴,竟说不出口,望着一脸兴奋的白见思,额头直冒汗。
    在京城的四合院待了两日,苏冰就待不下去了,一则她觉得白见思疯如牛,二则她实在无颜面对用奇怪眼神看他们的鲁水和贝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