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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风吹一夜满关山》 “阿荨,”谢瑾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次去西凉,我也探到了一些情况……”
“你说,”沈荨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觉得有点困了,半撑着眼皮道,“不过别啰嗦,长话短说。”
谢瑾笑了一声,徐徐道:“战前的西凉,国内有几个派别,黩武穷兵的西凉王是一派,他虽不像朗措那样能征善战,但野心一点也不比他小——另一派是以死去瑜妃的父亲清和王为首,还有一派,便是乌桓这一派。”
“嗯,我知道,”沈荨瞄着他手腕上那根红绳,眨了眨眼,强自把困意眨回去,“清和王和乌桓都比较保守,上次战后便主张西凉近几年休养生息,但西凉王却一直有不同想法。”
“对,”谢瑾点着头,“这次樊国和西凉结盟,本是乌桓从中周旋,乌桓的本意是不想与樊国结怨,他预感到这次新樊王登位后会有大规模的侵略行动,西凉和樊国之前一直大小摩擦不断,他不想朗措把矛头对准西凉,只是他没想到,朗措不久就越过他,直接和西凉王对上了线,并且一拍即合,约定拿到大宣江山后各占半壁……”
沈荨恨得牙痒,骂了一声,“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当然他们是不会如愿的,”谢瑾笑道,随即语气沉重下来,“清和王知道了想制止西凉王,但反被西凉王拿住了把柄,西凉王夺了他手下八万雄兵,又把清和王一家扣下,以清和王和清和王妃的性命做要挟,逼在大宣皇宫里的瑜妃自尽,以便有理由撕毁与大宣之间的停战协议,悍然入侵……”
沈荨惊得呆住了,大战爆发后她一直东征西战,与在西凉的探子间断了日常的联系,消息既闭塞又滞后,她没想到瑜妃的死还有这样一层隐情。
她立刻忆起在青霞山猎场与瑜妃的约定。那时还是瑜昭仪的蓝筝面上有微微的凄楚,说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她一起在塞外的草原上逐风奔驰。
可惜这约定再也没有实现的一天。
沈荨既悲且愤,对这些凶狠好战且没有任何悲悯之心的异族人更是痛恨到了极点。
当然,蓝筝郡主的和亲,也并非没有刺探大宣朝政和边防的用意,她和她的送亲使臣,一直也在想方设法地打探各种机密,希望能增加她父亲清和王在西凉王庭内的筹码,只是一直被宣昭帝严防死守,而蓝筝后来,好像也放弃了这种努力。
但无论怎么说,到底是那样鲜活的一条生命,那花朵一般明艳爽朗的女孩子,被无情地扼杀在了这样穷极的野心和险恶的阴谋中,而她和她短暂的同路之谊,以及那次猎场里偶然的约定,都毁于这种永远不会消逝的权力和欲望的旋涡里。
“说回乌桓,”谢瑾见她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抚着她的肩头道,“战前我让几个马队的探子深入到西凉的各个角落查探他的各种行动轨迹,也算是运气好,与西凉北面的几个游牧部落和家族有了一些交道,也因之发现了乌桓的一个秘密。”
沈荨立刻来了精神,“是什么?”
谢瑾道:“乌桓会不定期秘密去探访一名女子,这位西凉女子三十岁左右,被极小心地养在一个四处流浪的游牧家族里,她跟乌桓和太后都长得有点像,而且脖子上和身上有明显的掐痕……”
沈荨心惊,直起身子瞧着谢瑾道:“她是……”
谢瑾点点头,“乌桓在探望这名女子时极之谨慎,每次都是借着北边的军事行动在那个游牧家族经过的地方短暂停留一两天,若不是我们的人在与这个游牧家族进行生意交割时发现了乌桓来过的痕迹,可能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沈荨震惊一瞬,随即平静下来,喃喃道:“我原以为太后与乌桓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
谢瑾注视着她双眼,沉声道:“之前不是一直找不到乌桓和太后来往的证据么?有了这名女子,太后早年与乌桓之间的亲厚关系便有了实锤,这下她无论如何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了——太后当年怕留下后患,生下女婴后便要掐死婴孩,只是产后虚弱缺了点力气,让她留了口气。乌桓早买通了她身边的心腹侍女,让她想尽办法保住这个女婴,那侍女把没断气的女婴换了出来,交给乌桓秘密养大,这事太后一直不知道,以为那名女婴早在出生之时就已死去。”
沈荨悚然心惊,忙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谢瑾微微一笑,“因为现在乌桓和这名女子,都在我的人手里。”
他停了停,解释道:“太后生下女婴后不久,回到上京,想方设法与先帝邂逅,让先帝破例将她纳进后宫,乌桓则回了西凉,他深恨太后心狠手辣,借由八年前攻打西境寄云关一事与太后翻了脸,但太后觉得或许今后还会需要此人,便让沈渊的探子一直潜伏在他周围,拿住了乌桓和现今西凉王妃私通的证据,以此为要挟,同时也许了他一些好处,要他派遣手头上的西凉兵去剿灭阴炽军。”
“……只是乌桓刚刚发兵,便得知西凉王当日已调拨了大军与樊军汇合,准备一举入侵大宣,而他调拨在伍贡山附近的那股西凉军也被统一征集,强令作为先锋向寄云关发动头一波攻势。乌桓的这三万西凉军在攻打寄云关时几乎全在冲锋和混战时被灭尽,成为后面杀过来的西樊大军的垫脚石,乌桓自觉心灰意冷,当夜便收拾了东西到北边,准备接了那名女子一同逃亡,被我们埋伏在那名女子周围的人一并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