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久仰大名!”亚瑟王子极为热情地与他握手, “之前有幸聆听过您在白金汉宫的演奏, 实在令人赞叹!”
    虽然他醉心军事,对艺术一窍不通,但他向来在社交场合如鱼得水, 夸人总不是一件难事。
    “这位……是建筑家高迪先生。”乔伊谨慎地介绍。
    安东尼奥垂下眼睫,迅速瞥了她一眼。
    “我知道您!”亚瑟王子睁大眼睛,“我看过内阁的汇报, 您当年在巴黎的世博会申办陈述精彩极了,甚至让巴塞罗那打败了伦敦!”
    礼仪性的寒暄之后,安东尼奥十分自然地递了一杯桑格利亚水果酒给乔伊,语气淡淡:“前两天还说是先生,现在就变成高迪先生了?”
    乔伊正要接过酒,忽然觉得这酒里怕不是下了毒。
    “你怎么来了?”她立即问道。
    不是说自己忙得很, 没空离开桑坦德吗?自己当时还揶揄他来着。
    男人的嘴, 骗人的鬼。
    “想你了。”安东尼奥面不改色地说。
    乔伊差点把酒杯给摔了。
    安东尼奥这是搞什么鬼?也不来个预警, 吓得她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情况?”亚瑟王子笑起来。
    “正如您所见, 我们在谈恋爱。”安东尼奥嘴角微微勾起, 举起酒杯向他致意。
    亚瑟王子“噢”了一声。
    他此次奉维多利亚女王之命来到马德里,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见见玫瑰公主。
    就像西班牙的大臣们期盼国王娶英国的比阿特丽斯公主一样,英国王室也需要王子公主们与各国王室联姻。亚瑟只有一个弟弟和玫瑰公主同岁, 可惜他患有血友病, 纤细脆弱,因此这个重任便落到了唯一还单身的27岁的亚瑟王子身上。
    只要看看其他国家受邀来舞会的王子们是怎样努力地试图在舞会前与玫瑰公主搭讪,就知道除了英国之外, 还有多少国家的王室也在打着她的主意。
    只有他足够机智,亚瑟不无自得地想道,以足球联赛的公务为由邀请公主跳了第一支舞。
    于是,他也拿起一杯红酒,微倾杯口回敬致意,哈哈笑道:“那就是还没结婚了。”
    嗖嗖——转眼之间,安东尼奥和萨拉萨蒂的目光同时聚到了他身上。
    虽然神态各异,表达的意思却异曲同工——还能这样?
    “公平竞争。”
    亚瑟王子的笑容更灿烂了,对他们做了个口型。
    他对自己看到的很满意,想要替自己伟大的祖国争取到这个荣耀。
    而且他很大度,如果公主确实旧情难忘,他倒也不是那么在意她有一个情夫。这必定是他的竞争力之一。
    乔伊完全没有注意三人间的目光碰撞。
    “殿下!”她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立刻转过头去。
    “殿下!”那人又叫了一声,乔伊只来得及放下酒杯,下一刻就差点被热情的来客撞倒——“艾达!”
    艾达一身隆重的军礼服,利落的黑色制服勾勒出笔挺肩线,胸前别着金灿灿的勋章,皮制长靴闪闪发亮。
    “哦等等,对不起,我重来!”乔伊笑起来,“希门尼斯将军,晚上好!”
    艾达不久前刚刚晋升少将职衔,如今是真正的将军了。
    “晚上好,公主殿下!”艾达啪地敬了个军礼。
    “少将!”亚瑟王子震惊地看向她的肩章,怀疑自己眼花。
    他自己也不过是个上校而已!
    “王子殿下。”艾达矜持地向他点了点头。
    这位王子礼服上的肩章清清楚楚地说明,他的军衔还没有她高。
    但这毕竟涉及外交,所以她还是客客气气地叫他殿下。
    “殿下,”萨拉萨蒂率先微笑着开口,“我最近写了一首新的曲子,想要献给您——等会儿我会演奏这一曲。”
    “哇!”乔伊眼前一亮,“萨拉萨蒂先生,我真是太荣幸了!”
    这时,一位深棕色头发的少年旁若无人地挤进人群,神情肃穆径直对乔伊行了个礼:“公主殿下。”
    “您是……”乔伊的社交恐惧症又在蠢蠢欲动了。
    还好,随时在四处观察的礼宾官马上为她解围:“这位是普鲁士的维克多王子。”
    这位看起来还未成年的维克多王子似乎带着一种德国人专属的严肃阴郁,表情严肃得让乔伊以为他是来向自己说“节哀”的。
    嘶,这小弟弟好吓人。
    他由内而外的气质,是一种和阿方索那种无伤大雅的恶趣味截然不同的吓人。
    维克多清清嗓子,正要说话,亚瑟王子忽然开了口:“公主殿下,你知道吗啊?我曾在加拿大服役,还因为在七年前的埃克尔斯之役中表现英勇获得了这枚一般服役奖章。”
    他一边说,从胸前摘下一枚奖章,刻着维多利亚女王头像的银质奖章上是加拿大国旗配色的红白绶带。
    “嚯,是真的。”艾达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这枚奖章见证了我的英勇!”亚瑟笑容灿烂道,将奖章托到乔伊面前:“我愿把它送给您作为初见礼物,殿下——”
    他极快地冲她眨眨眼,“您面前站着英国未来的陆军元帅哦!”
    艾达:“……”
    您可真好意思。
    乔伊愣了愣,下意识地接过奖章,心里却满是问号——一见面就送人奖章、夸耀自己英勇是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