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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别万山

    打斗声渐止。游儿听见韩门高的声音,厉眼看了过来:“师父是谁杀的?”
    韩门高哪里见过她如此峻色,倒被怔了半刻。才驱散了众人,走过去将游儿拉到一边,小声道:“师妹,你还记得真原君的师兄、慕云君的师弟——那个泽林君吗?”
    游儿不知其意,只当他是借口不答,一时愤懑不语。
    韩门高更低了声量,凑到游儿近前:“师父……就是泽林君!”
    游儿默了片刻,突然神色大变,猛一抬头看着韩门高,却觉只听得清风灌耳,目竟似茫茫不能视物般呆怔。
    韩门高自是不急,缄口立在一旁等着她回神。
    过了良久,游儿才渐渐看清了眼前人事,嚅嚅谵语般:“你如何知道的……”
    “哎,在翼望山,师父自己认的。”
    游儿合上双眼,深深几个呼吸后,睁眼看住韩门高:“所以,师父是江无月杀的?”
    若说是,游儿定要去找江无月,以她那点三脚猫的法术,不被人弹指一挥就撂下命了?
    可若说不是,游儿立马就能大闹景室山,不作个不死不休哪会轻易罢了。
    也不是不能将她制住,只是一来,自己刚刚接管景室山就关押了个来历不明又和自己千丝万缕的姑娘,自己为自己编撰好的一套身世说辞怕终会疏漏而破;
    二来,府里人多口杂,万一她哪天听得风言风语,闹将起来,难道一伞拍死她不成?
    再者,此事本又和她无关,何必要把她牵扯进来,总是自小疼爱过的妹妹,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韩门高还在犹豫间,就听游儿冷声问道:“师父为什么突然去了翼望山?”
    “这……我不知道,许是路上看见了跟去的……”
    “你在场为什么没救师父!”
    “我……我有心无力呀!”
    “我再问一遍,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韩门高还是决定将计就计,先把她稳住再说。何况看她两人关系匪浅,只要派人跟着她,那不管是江无月来找她了还是她找到江无月了,自己不都得益么?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只是担心你知道实情之后支身去找江无月报仇,会有危险……”
    “有没有危险是我自己的事。”
    “好吧……”韩门高无奈道,“当时……太混乱了,慕云君本先布了雷阵要擒住江无月,可江无月得知师父就是泽林君后,就引雷到师父身上……我看到的时候,师父已经被击中了……”
    游儿默默听着,慢慢曲起拳,冷眼扫过周围的方士,在明的在暗的,又望了望韩门高身后的景室山,云上的云下的。忽然露出一抹苦笑,转身就要离开。
    韩门高望着她薄凉背影,背上竟背着江无月的剑盒,倏而想到什么,扬声问道:“你和江无月究竟是什么关系?”
    游儿脚步稍停,侧过脸来:“你不是说,要给我办嫁妆吗?”
    “是……”
    “我和她的关系,就是你可以直接把嫁妆送到她那的关系。”
    韩门顿时凝固如一尊泥塑,忘记了原本的计划,只反复咂摸着这话的意思,等回过神时,游儿已消失在城郊的林间……
    第89章 武夷山六
    前山郁郁苍翠,移船激发清流,河边驿馆进出行人,多是乘舟而来欲往洞天阊阖的武夷山真步游仙的方士。
    巍巍王峰,玉女从旁。丹梯倚处,白鹭齐飞。九曲清奇,光照亭台。
    秋草岁暮,平林古意。隐屏多仙岩,石上饮三杯。杯中岩茶香气细幽,口齿绵柔,易文放下茶杯,又拾起石上的书,静静翻看起来。
    易舞从山径走出来,知道易文常在何处,只是一眼望见易文左边空落落的袖子,还是不忍地偏开了眼。等整理好情绪,才上前唤他:“哥……”
    易文闻声抬头:“你怎么上山来了?”
    易舞道:“国师府的那个韩大人又到家来了。你见不见?”
    易文摇摇头,便又低回头看书。
    易舞不再多话,只拿起手上的外衣给他披上:“日头偏了,山里凉。你早些回来。”
    易文朝她笑了笑:“知道了……”
    没多会儿,韩门高就径自上了武夷山,找到了在溪瀑下煮茶看书的的易文。
    “易文兄,兴致不错呀。”
    易文仍是端坐着,不多颜色,只欠了欠身,放下手里的书,给韩门高倒了杯茶。
    韩门高马上撩了衣摆在他对面坐下,挑眉道:“你们这的茶,可是贡品啊!”
    再细细一闻,赞道:“气韵浓长,自藏花香。看来,我这回是来对了!”
    易文也不接话,偏头略略看了一眼太阳。
    韩门高寻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自然晓得他在催促,便先放了茶杯,笑道:“易文兄还有事?”
    易文道:“有……”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韩门高依旧笑意悠悠,辞调倒是恳切,“国师的意思,还是希望易文兄能出山。”
    易文道:“国师府什么样的方士没有,偏要我个残废的人。”
    “自从观星楼前任楼主殉职,现任楼主付南星就性情大变,不但寡言疏色,而且行事乖张。
    前楼主头七刚过,她就宣告天下与国师府断绝往来。好在国师不计前嫌,太和山过半的方士都投奔到国师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