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远远地躲着不敢靠近的，反正恶鬼直会走，注意别让它发现到你，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可是这样一个可怕又强大的怪物，居然消无声息地忽然死了？
    除了自杀，她想不到任何可能，因为她记得安托万说过，受不了难受的话，它会去死的。
    可是回忆之前它麻木地这样说过的话的样子，安娜忽然特别愤怒。
    就这样就要死了？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爱人而死？就不能好好活下去吗？
    时间可以抚慰一切伤痕的，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为了这么点事情离开这个世界呢？
    她哪怕知道安托万还可以复活，也还是非常生气。她遇到过多少困难啊，可是再怎么不堪重负，再怎么低微卑贱到自己都窒息的时候，她始终都想着活着。
    因为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她的母亲死去得太早，她的母亲想活下去做很多事情、过很精彩的人生都做不到。
    算了，它不活，但她要活，她不要管它了。
    安娜也不知道自己在快速发散思维想什么，但她气到不行的时候，系统忽然说道：【它不是自杀的，是被冻死的。】
    安娜烦躁□□的情绪，忽然像被神明猛地掐掉了，她大脑又是一片空白，怔然地问道：【冻死了？怎么会？】
    【当然会？在大雪天里躺那么久，一直在浪费力气在哭，还躺在雪地里，当然会死。】系统语气复杂，没有了对安托万的嫌弃了。
    安娜还是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可是它的身体不是很强大的吗？就冻了那么一两天，以前它还暴晒过很多天都没有……】
    系统解释：【你是说你一开始把还是人鱼的它骗入城堡里的时候吗？那是那个时候阳光也没有过于猛烈，而且那时候是冬天，又是在高山的城堡上，它勉强还是可以忍受的。但它也不是过于强大的生物，以前被人类抓了晒死也是有过的事情。】
    安娜说不出话了，只觉得身体头重脚轻，难受得厉害。
    【你别太难受了，趁着它死掉，你快离开吧。现在你在大雪中，又被它裹入棉被里，还被它抱在怀中，要冲破这三层关卡，可是要很耗费体力和技巧的。我帮你把身体变到可以永生的样子，你想要什么年龄阶段的你？】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是安娜听不大进去系统的话，她鼻子酸涩，很难集中注意力，随口说道：【都可以。】
    系统不赞同了：【这怎么能都可以呢？算了不问你了，就定21岁的时候吧，那时候你体力最好，身材也最好，应该可以帮你冲破这三层关卡。】
    随着系统的话音落下，安娜的全身开始发热，她在黑暗的被窝里完成了所有的变化，被子内部满是她的汗水。
    她的大脑昏昏沉沉，可是身体非常灵活，在系统的指引下，她真的钻出了厚厚的雪层。
    可是第一件事并不是离开，而是回看雪坑深处的安托万。
    安托万的头很靠近她的被窝，可是还是覆盖了它三分之一的头。
    安娜推开那些雪，手指冻得发紫，可是她毫无感觉，只是发着抖看着安托万。
    因为她看到了，安托万比她还冷，它待在厚厚的雪里那么久，脸早就发青发紫了。
    虽然它真正的肤色与人类不同，可是从没有这样没有生机过。
    “安托万。”安娜忍不住叫它的名字。
    这是它盼望很久的声音，可是它听不到了。
    安娜把手放到它紧闭的腮部，还有鼻子下方，那里一点气息都没有，它真的死了。
    系统等了很久，等到它也觉得时间太长了，便提醒像一尊雕像的安娜：【你快走吧，不是要过你自己的人生吗？等它复活了，你就再逃就迟了。】
    【这里我不认识，不知道靠不靠近科兹莫统治的莫里桑拿国。】安娜突然说道。
    系统觉得奇怪：【你干嘛忽然说这个？】
    【它现在是虚弱阶段，这里四周又不是大海，应该离海洋有一定的距离吧，万一它被科兹莫带走怎么办？】安娜难以克制自己对安托万的关心。
    系统沉默了片刻，说：【你醒醒，科兹莫都死了多少年了，你在担忧个鬼啊？】
    安娜还是担忧：【可是科兹莫还有后代，他那个折磨人鱼的实验应该是有人继承的，那么多年，我居然都没想到去解决过这个问题……】
    【那是当然的啊，安托万它本人就是人鱼里最强大的，它都不管这个，你个人类管个屁啊。而且安娜，就算安托万真的虚弱期被人控制了又怎么样？你力气那么小，移动不了它，你也要重新开始新人生的，那也不大适合回到你熟悉的王宫了，不然会被当怪物的，所以也没有仆人来帮你移动它。你更没有必要去移动它。】系统的语气变得冷酷了起来，【既然选择了要分离，何必又担心这担心那的呢？这已经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
    安娜当然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她放不了手啊。明明可以开始新人生，明明也知道安托万不会真正死去，它还会复活的，可是想到它有可能受苦，就像她意识到的那被科兹莫关着的人鱼那样受着苦，她无法坐视不理。
    安托万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以让她优柔寡断的重要存在。
    安娜甚至悲哀地看它看久了，低下头，吻了吻它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