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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假驸马,真皇后》 只道:“叫车夫停停。”
征野有些不解,道:“怎么了,爷可是想起什么事了?”
这么多年了,无论旁人叫贺顾小侯爷,还是驸马、将军,征野倒都始终如一的唤他一声爷,从未变过。
也许是今日这样的好日子,实在熏得人未饮酒也带了三分醉意,贺顾有心逗他,便促狭笑道:“事虽没有,只是咱们好容易回京来了,你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人家颜姑娘虽说已嫁与你为妻,可毕竟也是大好年华的女子,你这木头难道便不想给她买些礼物,好回家去讨娘子欢心么?”
征野没想到他叫马车停下竟是为了这个,一时有些愣怔,回过头来才挠挠后脑勺憨笑一声,道:“爷说的是,这倒是我疏忽忘了,不过……阿雅她与旁的女子不同,深明大义,又通情达理,想来即便我一时忘了,她也不会为着这种事怨怪我的。”
贺顾听得忍不住白他一眼,道:“人家大度,你就不上心,这是什么道理,岂非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征野:“……”
贺顾也不与他废话了,自己撩开马车门帘子头也不回的钻了出去,只抛下一句:“今日难得有机会,这样热闹的夜市,出来逛逛,给你娘子买些胭脂玩意,左右也不远了,咱们走着回去便是。”
他跑得快,征野一时也没拦住,看他跳出马车那矫健模样,简直险些都要忘了这位如今是有孕在身的。
不过他也只能老实跟上,忍不住小声嘟哝了句:“……其实是您自己想逛吧?”
贺顾自然是都听不见了。
长街上灯火如织,人头熙熙攘攘,时不时有或面覆薄纱、或头戴帷帽的姑娘三五作伴,穿行其中,女子低声交谈的笑语不绝于耳,还有街边小贩或叫卖吃食、或叫卖玩意的卖力喊声,一派再纯粹不过的人间烟火气。
这样的情景,在北地是绝看不见的。
待远远瞧见公主府朱红色大门时,贺顾征野主仆二人手上已然不知不觉多了许多大包小包。
征野道:“爷还逛么?”
贺顾虽有些意犹未尽,但想起家中还在等自己的宝音小丫头,还是摇了摇头,道:“回去吧。”
他虽这样说,却还是转头看了一眼那头仍然热闹的、镀着一层暖黄色光晕的喧嚣街市,脑海里不知怎么便浮现出了某个人眼角带着笑意,薄唇微抿的侧脸。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想谁,不免有些恍然。
啊……
今日这样的街市,若是珩哥也在,能与他同游,那该……那该多好。
当初与“长公主”成亲时,贺顾便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以后为她穿衣篦发、为她描眉弄妆,与她共游人间烟火,与她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的未来……
如今心上人成了个男子倒也罢了,竟还成了九五至尊,穿衣篦发、描眉弄妆已是不成了,这往后的热闹和灯市,想必也只有他一人……
他想及此处,不免有些失落,稍稍叹了口气,心道——
贺子环啊贺子环。
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珩哥坐在这张龙椅上,仍能与你相守,你已很应该知足了,怎么还能这样不值餍足、得陇望蜀呢?
知足才能常乐啊。
征野在旁边瞧着,却见他家侯爷,本来还满目带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变了脸色,忽而蹙眉、忽而叹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道:“还走么,爷……这是怎么了?”
贺顾抬眸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些不值一提的烦心事,是我庸人自扰了,咱们回去吧。”
征野应了一声,但却没挪步子,目光仍在他脸上,隐隐带着些担忧。
贺顾抬步笑道:“看我做什么,快走罢,再晚些买给小丫头的糖人若是化了,我可不饶你。”
征野却忽然道:“爷不必……不必太过苛求自己,您已经……已经很清醒了。”
贺顾闻言一愣。
征野一向头脑简单,忽然说这么一句似是而非、意有所指的话,倒让人有些意外……
且他隐隐约约,竟然倒还真有些听懂了。
尽管如此,贺顾却并没回答,只回头看了他一眼,扬唇一笑,便转身朝公主府府门头也不回的去了。
回府以后才发现言家二老竟也在公主府候着,见了他自然是好一番嘘寒问暖的关怀,一家人总算用了个团圆饭,宝音小丫头见了她爹给她买的一堆大包小包的玩意简直乐开了花。
如此种种,也不再提。
一夜过去,许是白天终究在宫中睡了许久,贺顾并不很倦,翌日天不亮便醒了个大早,换过如今他这暂代的北营将军的朝服,梳洗妥当,便带着征野与一应侍从早早出门去了。
今日来得早,到宫门前时,还未到时辰,等候在此的大臣们三三两两的围聚着聊天攀谈,等着宫门开启。
车马刚一停在宫门前,贺顾便明显感觉到周遭人声一静,许多道目光或审视、或好奇、或厌恶、或炽热的打量着他,他倒也没太大惊小怪,只浑然不觉一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掸了掸衣袍,稍作整理仪容,便也侯在了宫门前。
只是站了一会,比起旁人三五成群的模样,贺将军这份茕茕孑立于此的情形,倒莫名显出三分寥落来。
其实自当初接管十二卫,在珩哥登基前的那三年里,他这个十二卫统领的所作所为,便已经不是第一日在这宫门前落得这般情状,只是比起当初,那些人还能毫无负担的、纯粹的啐他一口,骂他是鹰犬、是走狗,是行事做派不留情面、不敬斯文的媚上求宠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