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温浓回忆着课上夫子说的话与自己笔头上记的东西,大致和苏雪榕说了一遍。
    但苏雪榕听着听着却渐渐心不在焉起来,她总觉得温浓拿起那个盒子的时候,笑容有些不同寻常。就像是收到了心上人的礼物,自然而然便有一股子娇态。
    “榕姐姐你瞧瞧,还有哪里不明白的?”温浓一句话将苏雪榕的思绪拉回。
    苏雪榕将书本拉近了些,从头到尾细细瞧了遍,而后摇头,“倒是没有了。我得用笔墨记下来,回去再看。”
    “好,我给你拿笔墨纸,我记得榕姐姐好像惯用的都是细羊毫?”温浓起身去往里间,还不忘叮嘱苏雪榕吃点茶点填填肚子。
    苏雪榕捻了块糕点咬了一口,咀嚼的时候目光再一次落到那个令温浓露出甜笑的木匣子上。
    她不禁想,温浓到底喜欢哪一个?是她的兄长,是太子,还是这个给她寄东西的人?
    温浓真的很讨人喜欢,也很正常,毕竟她生得那样美丽,又丝毫不显呆板,一颦一笑都灵动。
    自己好像除了家世,别的都不比她强。
    苏雪榕出神地想,手里的糕点也没再接着咬第二口。
    兄长喜爱她喜爱到近乎魔怔了,太子那样高贵的人物也为她争风吃醋,就算如此,她还有个“友人”……
    苏雪榕的目光开始挣扎,她往温浓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而后咬咬牙,飞快地打开了木匣子。里头有一张纸条,纸上还压了一块水色极好的玉佩,玉佩上好似刻着字。
    苏雪榕无暇去看,只匆匆打开纸条,还未细瞧,便听见温浓的脚步声。苏雪榕急急忙忙将纸条往袖口一塞,而后合上匣子,恢复原位。
    “榕姐姐。”温浓拿着崭新的笔墨过来,撩起帘子看着苏雪榕,“屋里是不是有些热了?我瞧你脸很红。”
    “没、没有。”苏雪榕只觉得她的心跳声都快盖过了温浓的声音。
    只这么短短的一瞬,她就后悔了。
    哪怕羡嫉温浓受人喜爱,也不该做下这样的事情。
    但她不可能和温浓坦白,再将纸条还回去了。
    “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苏雪榕站起来,这才发现她的腿都在细细地打颤,原来做下坏事对良心的拷问是这样的可怕。
    “可是,榕姐姐你还没有记下来——”
    “不必了,我都记在脑子里,回去再记也是一样。”
    苏雪榕乘着温府的马车回了家,才渐渐感觉到这双腿是属于自己的,心跳也稍稍平复了一些。她这会儿只觉得袖子里的纸条在不断地硌她的小臂。
    于是飞快地取出纸条,展开一瞧,写的是平整的隶书,能瞧出写字的人十分认真,“浓浓,我已回京,二十五日午时于‘一杯温茶’天字间等你。——允之。”
    看到最后留的表字,苏雪榕便已经确定这位友人当真是男子了。
    也就是说,温浓除了她兄长、太子殿下,还与第三个男子有牵扯。
    不仅如此,那位公子还送了她一枚水色通透足以做寻常人家传家宝的玉佩。
    如果太子知道了此事,还会喜爱她么?
    苏雪榕在屋里站立良久,直到丫鬟一声唤才惊慌回神。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了自己方才冒出了一个多么阴暗可怕的念头。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分明不喜欢太子的,只是因为母亲的交代而已。
    苏雪榕将手里的纸条撕成了碎片,而后扑进床榻无声地哭泣。
    ……
    而温浓打开匣子之后便看见一枚玉佩静静躺在匣子里,玉佩上刻着“允之”二字,形状是一朵祥云,样式像极了给小孩子戴的吉祥物件。
    他把这样的玉佩送给她做什么?
    也没有留下什么信件说明。
    温浓一头雾水地拿出玉佩把玩了两下,而后将玉佩放回匣子。
    ……
    二十五日正是休沐,太子一大早便起来洗漱沐浴,拾掇自己,连一根头发丝的位置都在意极了。
    他终于要跟她坦白身份了,告诉温浓,太子是他,允之也是他。
    之所以用允之的身份写信给她,期间多有隐瞒,也是因为喜爱与胆怯。
    一定要诚恳道歉,认真剖白。
    争取让她答应自己。
    崔九溪进来时便见太子对着衣冠镜整理衣襟,嘴角有一抹不自知的笑容,便也跟着笑了,“殿下今日瞧着心情不错。”
    “当然。我可是要做一件关乎大乾的国家大事。”太子转过身来,眉眼间神采飞舞,“顺利的话,大乾便要有一位太子妃了。”
    然而此时的温浓还一无所知。
    今天日头不错,温父在太阳底下对着一块木料精雕细琢,温浓便搬了个小板凳在一旁瞧。
    不远处还有温渚的舞剑声。
    一切都如同一个寻常的休沐日。
    第49章 耍赖   “有媳妇了,先盖个章。”……
    日头渐渐上来了, 太子看见窗前投下的那块日光越来越小,越来越亮,哪怕是初春, 也隐隐感觉到手背被照得发热。
    此时已经是午时了。
    以他对温浓的了解, 她不会迟到,甚至会早来一会儿。
    莫非是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外头偶尔有脚步声响起,这时太子便会来了精神, 坐得更直一些,可那脚步声又很快远去, 叫他白高兴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