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属下家中只有一个妹妹,她平日里也多是和云荻郡主一道玩。”
    太子编话试探道,“云荻也和我提了一嘴,说温姑娘这两天兴致不高,像是有心事,你是做哥哥的,可以去问问。”
    “属下竟没发现,说起来舍妹原本很是喜爱花灯的,就挂在她门口,从前天起却没见到,也不知道是收起来了还是扔了。”温渚作揖道,“或许当真是心绪不好,多谢殿下提醒。”
    太子心里轻轻一突,想问的话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再挂出来?是不喜欢了?”
    温渚没瞧出太子神色微变,老老实实答,“属下不晓得。不过既然过了上元节,再挂着花灯也不合时,扔了也好。”
    不合时。
    扔了也好。
    也不知是不是本就心虚,太子竟觉得字字都在说他。
    第48章 坦白   “顺利的话,大乾便要有一位太子……
    没过几日, 温浓再去族学时便发现学堂里空出了三两个席位,其中也包括苏雪榕的。
    她向身边的同窗询问,那姑娘却只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晓得, 就连进来的夫子也语焉不详地说, “今日有三个学生向我请了假,大约是身体不适,日后是否还会回族学读书都说不准。”
    温浓闻言蹙眉, 身体不适,还是三个一起?
    于是下学后温浓没有立马回府, 而是去了苏雪榕的院子。
    还未进门,只不远不近地走到了拐角处,便听见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有些像苏雪榕。温浓抬起头,看了眼前头的红木窗棂,苏雪榕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我当真不想去!他又不喜欢我, 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从来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和浓浓走在一起的时候, 他从来只看浓浓……”
    这话叫温浓顿住了脚步, 有些迟疑要不要进去了。
    她猜想这里的“他”, 指的应当是太子。
    “母亲为何非要叫我自取其辱!还要我退学在家,受那劳什子训练!呜呜呜……我想在学堂读书……这次的夫子教的都是我喜爱的……”
    温浓这下算是明白了始末。
    原来太子选妃的消息只要漏出个一星半点, 底下的动静竟会这样大。
    她这时候再进去, 好像有点不合适了。
    温浓正想悄无声息地离开, 却叫一个丫鬟看见了。
    那丫鬟见了她显然有些尴尬,连忙进去通报,温浓无法, 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苏雪榕的屋里。
    甫一踏进屋,便见两个丫鬟蹲在地上收拾一些碎瓷片,温浓小心避开走到里间,苏雪榕正捧着热茶小口小口地喝,白色的雾气笼上她的眉眼,将她眼里的泪意遮挡了几分。
    温浓在桌边的一个圆凳上坐下来,轻声问,“榕姐姐……你没来族学,我来瞧瞧你。”
    苏雪榕抬起头微笑着说,“多谢浓浓,叫你费心了。我也没有身子不适,都是母亲安排的。后面一段时间……我可能就不能再出门,也无法和你一道玩耍了。”
    温浓沉默了一小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从书袋里拿出了书本,“今天的功课是背诵这一篇文章,夫子讲的我也都大体记下来了。”
    苏雪榕接过来瞧,“今天上的是这篇《与君子赋》么?那我去你那儿与你一起做功课,浓浓要是把书放我这里,你自己也不方便背了。”
    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放下茶杯便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抬眼对温浓说,“走吧。之后大概都要麻烦浓浓教我功课了,我也指望不了雪梅。”
    温浓弯唇笑了,要是苏雪梅可以不去上学,不知有多高兴,但苏雪榕不一样,她是真心好学的。
    “要不要与舅母说一声?”
    苏雪榕闻言犹豫,而后小声说,“我们悄悄地走,然后我悄悄地回,还是别叫母亲知晓了。”
    一出苏府,苏雪榕便跟浑身放松了一般,笑着坐上温浓的马车,时而撩起帘子往外瞧,“浓浓你瞧,这些百姓虽忙忙碌碌,但看着也是有滋有味的,多好。”
    温浓跟着往外瞧了一眼,一个商贩拉着一头驴子,驴子的背上载了些没有卖完的物什,正慢慢走在排水沟旁边。还有一个布衣妇人牵着小孩,小孩指向那头驴学起吁吁叫。
    “我还是愿意出身在官家,我们如今若是碰上了身不由己之事,平民百姓只会碰上更多。”温浓收回了目光。
    苏雪榕瞧了温浓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再说话了,她翻开书本,在微微摇晃的马车里垂着眼看。
    到了温府,苏雪榕同温浓一道进了闺房,温浓的屋里虽没有什么奢华名贵的摆件,但干净馨香、颇具巧思,桌案上还有她做的木雕。
    苏雪榕的目光在木雕上多停留了一眼,留意到桌案中间还有一个约有小臂长的匣子,匣子并未上锁。这时梨汤给她端来一盘子茶点,苏雪榕移开目光,说了声多谢。
    “苏姑娘请自便,有什么吩咐唤我便是。”梨汤说着便退出了房间,离去前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温浓说了句,“姑娘,今日门房送来了东西,奴婢给您放桌上了。”
    “好,你去吧。”温浓在桌案前头坐下来,也拉着苏雪榕就坐。她瞧见桌案中央的匣子,伸手拿过来,却并不打开,只笑了笑便放到一旁了。
    苏雪榕信口问,“这是首饰盒?”
    温浓摇头,“这是友人寄过来的一点东西罢了。榕姐姐,我就把书放在中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