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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凤求凰》 那双眼睛,那么漆黑,那么深邃,却又遮蔓不明。惟一沁心的怒气,清晰可见。那双眼睛最深处,是不尽的凄冷萧索。
我在这样的目光中乱了方寸,手一歪偏了去,却因之前的力道还是刺了下去。沈羲遥一个翻身,却始终躲闪不及。空气中一声锦帛撕裂之声,我看见那匕首生生地刺进了他左边的肩膀之中。
我被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吓得乱了方寸。我没有想到血竟是那般红,红过了这坤宁宫里任何一件器物的釉彩,红过了我心中对血的定义。
沈羲遥倒抽一口气,微咧了嘴。他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他的眼中充满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怒火,似乎要将我烧成灰烬。沈羲遥发出一声极力压抑却无法克制的喊声,那啊的一声在我听来是无比的刺耳,带着内心无边的恐惧我不由上前一步,手里依旧还握着那把正向下滴血的匕首。沈羲遥略带惊恐的看着我的手,猛得就一挥手,我只感到一股突然qiáng加在身上的巨大的力气,人就被甩了出去。
沈羲遥一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泂泂的鲜血不断的涌出,从他的指fèng里滴落在描金绣凤的大红被面上。沈羲遥极度愤怒和不解的眼睛紧盯着我,那目光中满是失望和防备。我的眼睛也看着他,可是我的眼神空dòng,脸色惨白,嘴唇不住的哆嗦着。
突然我只觉得一阵疼痛袭来,人已是被甩到了地面上。东暖阁里此时节还没有铺上地毯,我手肘被撞得疼到麻木。泥金漫地的地面上,我斜倒在那里,只觉得一阵温热伴着永无边际的疼痛,从下体传来。
我的眼前一阵金星环绕,依稀中看到沈羲遥摇晃着站起身,踉跄的向我走来。他的目光带着震惊落在了我的身上,在东暖阁明亮的烛光中,他的眼睛里有一个小小的白色的身影,只是那白影的下面,是不明的一片暗色。我勉qiáng的一低头,身下早已是鲜红一片,在我身上白色的素服映衬下,那么惊心动魄。眼前的金星聚集起来,变成漫无边际的黑暗,我头一歪,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横梁之上轻轻飘摆的白绫。
这是一片馨香馥郁的园子,有暖暖的日光照在身上。周围满是争奇斗艳的鲜花,姹紫嫣红,chūn意深深。还有一池碧波在不远处泛着点点金光。前方不远一个挺拔的身影,沈腰潘鬓,白衣胜雪。他轻轻的一回头,忽有风chuī起,缤纷的花瓣片片飘散在空中,姿态肆扬。飞扬中他浅笑的脸新阳熠熠,一如他的人温暖如煦。
娘娘,娘娘。一声带着哭音的呼唤传来,眼前温柔缱绻的一切在一阵和风中悄然消退,又化做了无边的黑暗。我的眼皮动了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即使只有那么细小,可是依旧是带着我走出了仿佛永无尽头的黑暗的长巷。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蓬冰蓝绣帐,上有珍珠颗颗缀成莲花的轮廓。身上盖着虽轻却暖的羽被,一片的水蓝明澈身心。转了头看去,chuáng前是一挂水晶帘,那水晶反出耀眼夺目的七彩光芒,我立刻就知道了这里是何处。
远瀛殿。
ps:这章有点少,是因为要进入下一个小标题lt;一朝诏下辞金屋gt;.之后的故事发展可能会出大家的衣料,但是还请大家支持~因为这是霓裳真正想写的故事.谢谢大家的支持!
另:我自己写完很喜欢中间那段呵呵,还请大家仔细的去品位下哈~有点卖瓜之嫌呵呵.
一朝诏下辞金屋一
娘娘,您总算是醒了。我茫然的看着四周,目光终于落在了一直俯在chuáng边哭泣的惠jú身上。才明白过来,自己此时已经不是在梦中了。
周围的装饰一如我之前来时那样,浮靡讲究,jīng致奢华,人间仙境。只是为何此时我在此,即使我没有死,也是该被送到大牢之中的吧。我突然一个激灵,我没有死,沈羲遥那日受伤无疑,但是那伤不至死,那我的家人,大哥,二哥,母亲和三哥,势必是要受到牵连的吧。也许。。。。。。我的心头涌上qiáng烈的不安和自责,身上甚至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惊慌的抬头看着惠jú,她此时已经止了哭泣,带着安心的笑去桌前拿着什么。
惠jú,我能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怎么了娘娘?惠jú回过头来看我,泪迹未gān的脸上是明亮的笑。我犹豫了一下开口到:惠jú,我怎么在这里?
惠jú似是愣了一下,脸色稍变,可是却迅速的转圜过来:娘娘,这是皇上的意思,奴婢也不知啊。惠jú说完忙背过身去,我看到她的手迅速的在眼前一抹,然后就端了一只碗回过身走到我的面前。娘娘,御医说您因着之前的那些事劳了心脾要好生的调养,皇上特命御医为您开了方子,快趁热喝了吧。她说着递过一只青花折枝花托八宝纹碗,里面是墨黑的药汁,一阵苦涩的气味随着那冉冉上升的白气飘来,我不由皱了皱眉,虽接过,却不喝,看着惠jú:惠jú,皇上他。。。开了口却不知怎么说,眼帘低了下去,落在了那药碗上。
娘娘,惠jú用有将我身上有些滑落的锦被拉了拉,声音温和的说到:娘娘您看这宫殿多美,惠j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华丽的地方啊。她看似轻松的说着,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眼睛里却有闪躲。我凄凉一笑,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好苦。
一连几日里,远瀛殿里只有惠jú陪在我的身边,甚至是夜晚,她都睡在殿中支起的小chuáng上,可谓寸步不离。每日那苦涩的药汁也是一定要喝,还是膳食,看得出是jīng心的准备过,依了药理。可是,我却见不到任何的人,还有,我最想知道,沈羲遥如今如何,他到底要怎样处置我。心是悬紧的,我不担心自己,却担心着自己的家人,在自己做出那等事后,会受到怎样的牵连。也许,那一直萦绕心头的想法又冒了出来,也许,我的兄长母亲,已经受到了惩治。可是,如果这样,那么我又为何还在此一日,外面秋光正胜,我yù下chuáng,一连几日都躺坐在chuáng上实在是难受,可是惠jú却总是阻止我想下chuáng走动的念头。问她为何,也说不上来。其实我的心中是明白的,那日里,我是看见了自己流下的血水,那个孩子,应该是随着那血离开了吧。
惠jú,扶我起来。我说话间一只脚已经落在了地上。惠jú慌忙的跑来:娘娘,使不得,您是不能下chuáng的。我没有理会她,自己就站了起来,脚下有些虚浮无力,可是我已经压抑得透不过气了。
娘娘,您不能。惠jú走到我的身边,拉住我的手,她的眼睛里是坚定和担忧。我摇摇头:惠jú,本宫不管是为何,可是本宫只想出去透透气。我说着环视了这间jīng致的屋子,那些华美的器具在窗子洒进的阳光的照she下发出流光异彩的美,可是,我无心去欣赏。
惠jú还是拉着我的手不放,我的脸上升起了一丝的不悦和悲怆。惠jú,我看着她洁白的手:本宫只想出去透透气。我的言语虽平和,可是口中的坚定却是无法抗拒的。惠jú的手不由就松了开。她看了看外面的天光,咬了咬牙:娘娘,天冷了,我去给您拿件衣服。
雪白镶金丝贡锦纱锦裙,再一件月白色绘浅淡荷花样子的绒开衫,最后披一件红香色大披风。头发只是用白锦缎的丝带挽起,零星几枚珍珠的簪花,却已让我觉得不堪重负。终于是明白,为何惠jú不准自己出去,甚至是下chuáng。却也暗叹,自己已是这般模样。
推开门,惊讶的发现殿外五步一卫,十步一岗。我并不在意,看着惠jú与一首领模样的人说着什么,我拨弄着披肩上系带底端垂下的红宝石,目光看向了那红墙外高远的明澈的蓝天。
一朝诏下辞金屋二
湖畔,我静默的站在一株柳树旁,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宽阔的水面。杨柳依依,长长的柳枝轻拂平静的水面。水上是高远空灵的蓝天的倒影,还有片片浮云。已是暮秋,虽jú花漫地,繁复明丽,却也略见萧索清淡之气。风已是凉薄下来,木叶萧萧,南雁长鸣。
惠j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我,我知道她的眼中是悲戚,我的眼中又何尝不是呢。一直安静的站着,不说话,不动,看着那太阳渐渐低沉下去,湖面上被染上了温暖的橘huáng颜色,那洁白的云也已变成了绯红的霞,另一边的天际,却是墨蓝深深,星斗沉沉了。
这一个下午的时光,我一直在想着所有发生的一切。从父亲的死到刺杀沈羲遥,再到今日自己的处境。我的心越来越沉。在这终于安静的时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是迷茫惆怅,心虽平静,可是,也因着这平静,感觉到了哪里总是有些问题,可是却想不出。一直就这样与自己僵持着,冥思着,却毫无结果。另一边,我也在为自己和家族担忧。自己做的事实在是卤莽和蠢笨,定会连累家人。自己,如今虽在这看似人间仙境的地方,可是我无法看到自己前面的路。我知不过一死,只是,我不知那下诏的时日,还有,最令我不安的,是为何我会在此。那恐惧越来越深,扶着树的手紧了紧,恰一阵凉风猛烈得chuī过,我一哆嗦,看着水面的涟漪,心也是凉到了极点。我只求,自己的家族不要受到过多的牵连。为此,我愿付出任何的代价。手不由的搁在了小腹上,心中是刺痛,这里,已经没有我的骨ròu了吧。
泪滑落,无声无息。
周围的气氛突然间有些怪异,虽然我知道惠jú的目光是一直在我的身上,我也知,这里四周满是守卫,早不是当初我来时的蓬岛遥台。可是此时,我感到了一种肃穆。qiáng迫自己不去回头,我就从水面的倒影看着那夕阳西沉,看着夜色弥漫,感受着越来越凉的冷风侵袭着身体。然后,我看到了那倒影之中,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不冷么?他的声音此时没有太多的感qíng,我一愣,硬硬的回身,沈羲遥威严的脸就近在眼前。
参见皇上。我深深的拜下去,他没有扶我,虽然我看见了他的手向前伸了伸,可是还是收了回去。恩,起来吧。他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我慢慢的站起来,不敢去看他。
深深的低着头,眼前是一双云龙出海金线靴,还有龙袍金huáng的下摆。我只盯着那靴上龙眼的两颗黑晶石,胸口起伏不定。就这样许久,我几乎感到周围的空气凝固住了,终于,那金huáng的袍角一晃,我听见一声微弱的叹息,再抬头,沈羲遥已朝远放走去。
我轻嘘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还未落下,就听见沈羲遥的声音传来:还不走?人一怔,脚下艰难的迈开步子,跟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