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就像一朵正在枯萎的花朵。
    祂的银色长发不再有光泽，祂的皮肤不再白皙，祂的身躯开始佝偻，祂的手失去优美的线条，就连祂梦境般的眼睛也变成灰暗浑浊。
    祂步伐蹒跚走到被藤蔓挡住眼睛的少年面前。
    “陆……”
    只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就归于沉寂。
    祂苍老丑陋的指尖用最后一点能量开出来一朵白色的小花。
    然后，这朵白色的小花轻轻放到了陆嘉手上。
    在陆嘉的手接下白色小花时，祂就化为风消散了。
    沙沙沙。
    树叶作响。
    捂住陆嘉眼睛的藤蔓渐渐消散，陆嘉再次看到了这个世界。
    这里没有什么神灵。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白色小花。
    小小的白色花瓣在风中轻颤。
    然后。
    一点一点消散在他手中。
    低着头的少年看着手中慢慢消散的白色小花，而他身边的绿绿葱葱开始快速消散。
    啵。
    结界消失。
    陆嘉落入另一个结界，也落入了神灵们的视线，出现在神灵们的面前。
    他没有去看四周的虚空黑暗、神灵，只是低头看着那快要消失殆尽的白色小花。
    看着时间交给他的答案。
    当他手中的白色小花彻底消散，有人冲过来拥抱住了他。
    “大哥！”白色长发的神灵十分热情，玻璃眼瞳的眼眸愉快的弯起。
    陆嘉终于抬起头，看着神灵们。
    光明之神温和的看着他，黑暗之神颇感有趣的看着他，智慧之神皱着眉看着他——祂们看起来和陆嘉平时认识的不一样。
    不。
    不如说，这才是神灵们原本的样子——没有认识陆嘉的样子。
    祂们好像不记得陆嘉了。
    这样很好。
    不会自相残杀了。
    为了一个人类的开心自相残杀，多可笑。
    陆嘉忍不住笑了一下，眼角笑出眼泪。
    祂们不认识他该多好。
    “你是谁？”黑暗之神颇有兴趣地问，血红色的眼眸注视着他。
    陆嘉看着祂，想起第一次去到祂的古堡时，还是恶魔的祂说：难道被控制后不第一时间自杀，就是你的罪恶了？
    现在他可以给出答案了。
    是。
    没想到吧，陆嘉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那么重要，重要到不再是小小的棋子。
    拥抱着陆嘉的罗伊看看那三位神灵，终于把之前发现的异常确定了。
    封印记忆啊。
    祂勾起唇角，拥抱着他的陆嘉，对着其他神灵说：“幸苦了。现在战斗也结束了，我们就各自回家吧。”
    说完，祂抱着陆嘉消失了。
    其余三位神灵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有些想追上去，又没有理由。
    “嗤。”黑暗之神轻笑一声，果断追上去了。没有理由又有什么关系呢。
    赫菲斯也皱着眉追了上去。虽然应该考虑周全再行动，但有追上去的冲动就是异常了，调查异常的产生也很重要。而且，有点介意。
    光明之神没有追上去，祂的心里有点烦躁，转身离开。可离开没多远，祂就回眸，浅金色的眼眸看着之前陆嘉消失的方向，翅膀扇动追了上去。那就去解决烦躁吧。不论是杀掉那个人类……还是让那个人类待在祂身边。睫羽垂落的一瞬，祂觉得让那个人类待在祂身边很好。
    *
    荒芜的大陆深层地底一个封闭的洞穴里。
    这里躺着一个穿着破烂深褐色透着阵阵血腥味斗篷、身体有些地方露出白骨的存在。
    突然，这个存在睁开了银色的眼眸，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巨大镰刀。
    被真实与谎言之神在战场夺走的巨大镰刀，在脱手挣脱束缚后回到了真正所有者的身边。虽然它已经正中要害收割了另一位神灵的生命力，并和其他神灵一起杀死了那位神灵。
    银色的眼眸闭上，身体像是坠入深海一样坠入地底深处。
    第82章
    普通的房间, 书桌上摊开着高三复习资料，一杯温水放在旁边。
    突然，这个无人的房间突兀的出现了两个人。
    白色长发红色衣袍的神灵开开心心地把黑发少年扑倒在床上, 抱着蹭了蹭。
    “大哥！”
    黑发少年拥抱着神灵，轻轻嗯了一声。
    窗外的天空已是黄昏末尾，夜色渐渐攀爬上天幕。
    这个虚幻的世界空无一人，神灵抱着祂的所有物独处。
    幸福满足的抱着陆嘉一会之后，神灵一个响指出现了丰盛的晚餐。
    “大哥, 我们一起吃晚餐吧！”
    身为人类的陆嘉是需要吃晚餐的。
    陆嘉看着神灵翘起唇角：“好。“
    晚餐结束后，陆嘉进浴室洗漱。
    关上浴室门，在独自一人的小空间里, 好像所有的表情都退却了。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黑色的短发，白皙的皮肤，没有什么表情。
    黑发的少年冷淡得好像与世隔绝。
    这是陆嘉啊。
    来到这个世界，不知道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还是更糟的陆嘉。
    如果按照系统的愿望诉求来说, 应该是变得更好吧。
    而对于神灵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