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雪被大火融成冰水,温浓将被褥浸湿裹在身上,然而大火阻断了逃生的路。望着茫茫大火温浓试图呼救,可是没有任何人能回应她。一如上辈子被关在那间灵堂,她躲不掉也逃不出去。
    “救命!”
    乌烟越来越密,火势越来越大,裹在身上的被褥也被烧掉不少,温浓彷徨无助地跌坐在地,眼泪禁不住地往下掉:“救我……”
    “阿浓!”
    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温浓下意识抬头,她以为是陆涟青:“殿下……”
    可来人却不是陆涟青,温浓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是你?”
    *
    泽润宫里起骚乱,身在永顺宫的皇帝一无所知,他晦气地掺着脸,他等母后等得都把午觉睡完了,谁知母后竟还是没来!
    皇帝怒而跳椅,雄赳赳地站起来:“朕不等了,朕自己先去泽润宫。”
    然而身遭宫人神色彷徨,个个拦着小皇帝,哆哆嗦嗦颤声说:“不行、陛下咱们不能出去……”
    “为什么?”小皇帝不悦的情绪涨到最高点,压根一句话都不想听。
    “因为宫里出事了。”
    杨眉从宫门外徐徐而入,凝着脸色来到皇帝面前:“泽润宫出事了,太后娘娘已经派人赶去镇压,就连永信宫也起火了,还请陛下耐心等候,留在永顺宫才是最安全的。”
    “泽润宫出什么事?永信宫又为何起火?”小皇帝龙躯一震。
    杨眉摇头:“奴婢也不知,但听娘娘吩咐,只说让陛下切勿离开永顺宫。”
    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小皇帝还小,听过难免有些胆怯:“那、那母后她们不会有事吧?”
    杨眉牵动唇角:“陛下放心,娘娘一定会平安归来。”
    小皇帝略略放心一些,坐了一会又忍不住焦虑:“那、那其他人呢?”
    杨眉温柔笑问:“陛下是指?”
    小皇帝受不了她的磨磨叽叽,着急地问:“泽润宫的其他人呢?比、比如那些道士、小道士呀?”
    “小道士?”杨眉眼底滑过冷光:“泽润宫起祸乱,无关紧要的人怕是难逃一死。”
    小皇帝的心咯噔一下,没绷住嚎啕大哭。
    皇帝一哭,身边宫人也都跟着乱了,都在忙着哄人,忍不住嗔怪杨眉多嘴,尽说些危言耸听的事。
    杨眉垂眉冷脸,紧抿双唇,但愿那个贱人真的死了。
    *
    泽润宫门被破,一队护军杀进来,与前面护军副统罗崇在的带领的护军刀刃相杀,两边护军的拼杀在大大降减伤亡,也让护影回护陆涟青的同时保下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
    无人知道后到的护军是怎么回事,但见信王神色未改,那必是信王早有后手防患于未然。
    太后瞪向分毫无损的陆涟青:“你早就知道——”
    “是你手底下的人不干净。”陆涟青见她排斥容从,不免失笑:“你宁愿去信一个本不可信任的丫头,也不信身边伴你多年的亲仆,难道你真以为自己能够在这场宫变中脱颖而出?”
    笑意渐淡,陆涟青冷冷质问,一字一顿:“你宁可去信任居心叵测策反叛乱的奸臣,也不愿相信扶你母子上去的本王,你还说你不蠢?”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她,太后歇斯底里:“你们更不可信任!”
    陆涟青深知多说无益,将目光转向容从:“这就是你抵死也要守护的人?”
    容从面无血色,唇齿不自觉颤动,却狠狠咬住舌尖回答他:“是。”
    “你跟她一样蠢。”陆涟青露出一抹凉薄之色。
    容从哂然失笑,将太后拉往身后,从袖袂当中抽刀一划,护影早有警惕将刀弹落,谁知容从却在刀落掌空之际,捻指弹出什么化散空中,陆涟青掩捂口鼻急急后退,可惜为时太晚已经吸入。
    随即再看,容从已经带着太后逃入正殿。
    “追。”
    陆涟青低头,袖袂挥开,却什么也没有,俨然已经融于空中。
    逃入泽润宫正殿法场之后,容从找到通往后殿的小路。这阵子他常在泽润宫走动,宫里每条路每个小殿后阁皆很熟悉,为了不让太后受难,他打算将太后带到后殿的小楼暂避风头。
    可太后却怎么也不肯跟他走:“你到底想干什么!”
    容从步伐一顿:“娘娘,难道你还没有发现你已经上当了吗?”
    太后呼吸一窒。
    “你的援军迟迟未至,是因为那些人根本不打算救你。他们打从一开始就等着你与信王两败俱伤,即使哪方不死,他们也会想尽办法置其死地,你是被他们给骗了。”
    在太后反驳之前,容从又道:“信王对你们此次行动早有察觉,所以才有别一支护军。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与公明观主有接触,只怕你想得太过简单,公明不会背叛信王,所以你的邪崇之说不仅没能扳倒信王,反为他所利用。”
    “是你通风报信!要不是你,信王不会知道这一切——”太后怒喝。
    “奴才应该如何通风报信?”容从却是失笑:“娘娘,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吧。”
    太后双眼通红,她捂住脸:“是你、是你先背叛我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没有背叛你。”容从按住她的双肩,微微一紧,“容家为先帝制造禁药毒杀太上太皇,先帝登基之后将我们容家赶尽杀绝,是信王把我从尸堆捞回来!他是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