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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小清欢

    齐欢边吃水果边质问他:你gān嘛突然跑来?还
    还什么?陈让说,这样不好么?
    他用牙签戳了块火龙果递到她嘴边,她一口咬住,皱着眉咀嚼,他慢条斯理又戳下一块,道:正大光明谈恋爱,谁都没什么好说的。
    如陈让所说,饭棚里那一出传出去之后,私下非议的声音渐渐减小。陈让自己都盖章承认了他们是在谈恋爱,说玩玩而已以及用搞在一起这种负面形容词来揣测的人,纷纷闭上嘴。
    .
    谈恋爱这件事搬到明面上,组里同事对齐欢的态度稍有改变,一开始有些不适,但过了一个礼拜,大家也渐渐习惯。齐欢并未作威作福,依然安分上下班,处理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只是她到的地方,见到投资方大佬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教许多底层工作人员不得不打起jīng神。
    事qíng结束,没几天,齐欢又开始愁眉苦脸。一连三天,陈让坐在桌后看文件,一抬头,总是见她窝在沙发上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陈让终是忍不住问出口:你在愁什么?说来我听听。
    被问及,齐欢沉吟,犹犹豫豫开口:我在想
    她叹气:过段时间我要去见我爸爸,我在想,要不要带你一起去。
    原来是为这件事烦忧。陈让停下手里工作,到她身旁坐下,你怎么想?
    她苦着张脸:我也不知道
    陈让轻抚她的长发,没什么好头疼的。你要去的话,我肯定得陪你去,平城过去不近。
    我又不会迷路
    谁知道。有人连我房间密码都能记错。陈让淡淡一句,将她的智商质疑了个透。
    齐欢撇嘴,无法反驳。
    反正早见晚见一样都是要见,去看看岳父也好。
    齐欢叹气,觉得他说得也不无道理,反正迟早是要见的,不如滞顿几秒猛然回神,瞪他:你乱叫什么,谁是你岳父?!
    谁的女儿追我追得死去活来谁就是咯。
    你这样我爸听了可不会高兴。
    事实。
    齐欢捧住他的脸,气得在他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
    .
    一个礼拜后,探视齐参一事,齐欢最后还是带上了陈让。探视时间有限,齐参对陈让似是很有兴趣,支开齐欢,两人单独聊了会儿。
    回程车上,齐欢问陈让:我爸和你说什么?
    陈让道:没什么。岳父只是让我对你好一点。
    齐欢追问:就这些?
    他点头,反诘:不然?
    齐欢没继续问,她爸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想来以他们俩的xing格,也起不了什么冲突。
    车一路往省城市区开,陈让调好车内温度,座椅也调整至合适高度,齐欢头一歪,闭眼小憩。一觉睡醒,已经在市区内。
    你说订好的那家餐厅在她揉搓眼发问,陈让正yù答,手机铃响。不知是什么事,但一般他处理公事时,她都会自觉噤声以免打扰他。
    电话那头不知在说什么,陈让的表qíng少见的凝重。齐欢瞅着他不说话,他嗯了两声,最后一句: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怎么了,有什么事qíng么?她略担心。
    没事。陈让平稳打着方向盘,缓缓开至餐厅停车位。车停好,他没有下车,先是转头看向齐欢。
    齐欢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你想见方秋蘅吗。陈让说,晚上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
    车开上立jiāo桥,夜色下光影斑驳,两旁飞速后退的大厦粼粼泛着光。司机平稳开着车,车身没有半丝颠簸。
    陈让和齐欢坐在后座,见她搭在膝头的手微微攥紧,陈让覆掌在她手背,别怕。
    嗯。她轻轻动喉,我不怕。
    路灯在窗外飞快掠过,齐欢缓了缓,道:所以,方秋蘅现在没有钱了,是吗?
    陈让嗯了声,先前已经给她讲过一遍,再次复述大致意思。
    做生意这种事,不够jīng明,头脑不够灵活,就容易踩到坑。
    这么几年来,方秋蘅和石从儒一直磕磕绊绊,手里那些钱,不仅没有翻倍大赚,反而断断续续搭出去,如今所剩无几,这些足够证明他们不是这块料。
    然而那两人却像是魔怔了一般,非要在这条道上死磕。或许,心里都存着一口气想要较劲,较劲的对象自然是那个他们看不上眼,但偏偏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齐参。
    陈让道:方秋蘅的公司申请破产保护试图资金重组,没能成功。
    齐欢动唇,想说话,到底什么都没说。想想也是,怎么可能会让他们重组成功既然是挖了坑等着,就绝不会给他们从坑里爬出来的机会。
    你刚刚说齐欢小声道,和他们谈合作的,是你姑姑的朋友?
    是。
    她垂头,良久无言。
    怎么,害怕?
    怎么可能。齐欢瞪他,而后气势消褪,我只是只是她微哽,鼻尖发酸,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以前有齐参护着,胡天胡地,什么都不怕。现在
    别掉眼泪。陈让悠悠道,我车上的坐垫是真皮,很贵。
    齐欢的qíng绪瞬间被他破坏气氛的话噎回去,抬手掐他手臂。
    陈让长臂一揽,顺势将她圈到怀里。齐欢埋头在他胸膛前,蹭了蹭发热的眼睛。
    我跟你说过,有些坎只是一时的,它不可能阻碍你一辈子。
    他胸腔轻震,齐欢闷声嗯了句,又听他道:只是,把岳父的钱全折腾没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才不会生气。
    要是生气怎么办?
    那我就不跟他好,吃饭的时候不和他聊天!
    陈让抬掌轻拍她后脑,失笑,这么凶。
    齐欢闷闷哼了声,抬头,下巴戳在他胸膛上,姑姑知道这件事?
    知道。陈让说,一开始很生气,她觉得我在胡闹。
    然后呢?
    然后就同意了。
    齐欢狐疑盯着他。他低头,她差点把我额头戳破。
    尽管将华运的事处理得很好,但他还是年纪太轻,有些事qíng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他没日没夜的工作,折换成一个他姑姑有能力做到的要求,骂归骂,训斥归训斥,最后还是成了。
    陈让记得很清楚,他对姑姑说出这件事时,那一通劈头盖脸的骂,从出生后还是头一次。姑姑气得不轻,指着他当场就训:你是不是觉得华运现在很了不起,觉得这份了不起有你的功劳,翅膀硬了,一点分寸都没了?!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不如想想明天的会议,想想下一个季度的战略,满脑子歪门邪道想着要坑一家小企业,你是觉得自己多有本事?!
    他一声不吭,任姑姑骂了半个小时。最后,姑姑对他不到huáng河不死心的执拗无计可施,勉qiáng答应,却还是怒不可遏:你沉着张脸给谁看?!这件事我姑且答应你,但是我告诉你,绝对没有下一次,如果再有你自己滚到你爷爷面前去听听你爷爷怎么说!
    她是真的很生气,当时直接把文件砸到他身上,还说
    我对你很失望,你今天就收拾东西去州城把上回的项目监督完。你既然这么闲有时间想七想八,同期报表和下季度战略书明天jiāo给我,做不完什么要求都免谈!听清楚了就马上滚蛋,别杵在我面前,看到你就来气!
    多余的没告诉齐欢,陈让只随口概述两句。他说的云淡风轻,齐欢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姑姑,她很凶吗
    陈让想了想,道:不凶,只是比较严肃。
    齐欢抬指触摸他的额心,疼不疼?
    不疼。
    她趴在他怀里,盯着他看,眼睫轻眨。良久,她直起身,唇瓣轻轻在他额心一吻。
    .
    夜色渐浓,车没有开进哪个小区,而是开到一条商业街。方秋蘅的公司在三楼,规模一般,只租了一层做办公室,可以想见,她手里那些钱,不过五年时间已然缩水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