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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十贯娘子

    霍七茜发出一声叹息,这会子也终于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儿,她是……毁了陈大胜全盘计划,算作是亲手把夫婿送入大牢了?
    儿媳妇面色不虞,佘万霖就安慰道:“茜儿你也别急,你看,我这段时日就把家里的东西盘点了一下,说起来对你不住,我把你的铺子,田产庄子都脱手换了钱~谁能想到呢,这逼急了老夫还真给他凑了个五百万贯,到底应了那句话,破家值万贯。”
    霍七茜看着自家空屋子问:“爹,你凑钱作甚?”
    佘青岭一声叹息:“造孽呗,他们拿国家俸禄,当该国难于前马革裹尸!这一个个的就做的是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
    老爷子真是气急了,一辈子没有骂过几句脏话,就使劲拍着腿愤然,骂完才说:
    “这几年,皇爷私下里就常跟文凤书说,看着咱国库是空的,可好歹在外存着防身体己,有那一笔,就有什么大事儿便也不怕了。
    可你男人倒好,一场通天局,他是伤的陛下万念俱灰,把好好的大梁就整的摇摇欲坠!他百死难辞其咎,我是一点~也不!心疼他!”
    说着不心疼,可您哭什么?
    霍七茜赶紧抽出绢帕递给老人家,老人家不接,倒是粗鲁的拿袖子一抹恨声道:“我还配用这些东西,没有教好他,我就活该受这折腾,你看谭守义折腾俩月了,他倒是没来,可兵部这帮子大臣就天天跟皇爷要钱要粮,没有钱粮大军如何开拔……”
    他咬牙,嘴唇哆嗦着说:“……大胜他,哎!这几年都是被河道上的事情耽误了,陛下就暂且没有大动律法,而今沿用旧律,其中上请,八辟~八议,减赎官当,宗室金罚这些律法还都在,也是他们的福气。
    就看与谭家这一场纠葛,若是谭家赢,咱们都活不成,若是谭家输,老夫就想,你男人最好的结果……就是个全尸了,他死有余辜!可~管四儿他们还是能以金赎出的。”
    老人家站起,霍七茜赶紧伸手搀扶,他俩就在空荡荡的家转悠起来,佘青岭倒是不在乎身外物,便说:“咱家这点家当,再加上老夫这郡王位……我于国还有些功劳,就盼陛下开恩,金台他们的孩儿许还能看到亲爹,只是你……你是个好的,是他配不上你。”
    外人只说霍氏出身太低,根本配不上陈大胜,可佘万霖却清楚,自己这儿媳妇是千万里难寻的一等一的通透人,老陈家也好,老佘家也好,支撑家业的却从来都是这些外来娘子,旁人的心肝姑娘。
    人家是带着嫁妆好端端的来了,又给你生儿育女,又给你执掌中馈孝敬父母,你怎么报答的?
    就送了个一个寡妇名给人家。
    想到此,老人住步又骂:“他,他死不足惜!”
    骂完就有些摇摇晃晃。
    霍七茜怕他厥过去,赶忙又扶着他回到堂前坐下,看他喝了半盏水脸上缓过来点,这才细问:“爹,依着你的意思,他爹必死无疑了?还有没有旁个法子?”
    佘青岭摇头,看儿媳妇明知大祸临门,依旧能冷静对待,甚至还在积极的想办法,可,真就没法了。
    他无奈道:“怎么救?江太后与咱老太太一场,人家都发誓不管闲事再不入大梁宫,为那混帐还不是去了,没~用!
    是咱能还大梁一个国库,还是能让谭守义退兵?啊?我这几百万贯看着多,还不够朝廷大军三月的嚼头,哎!”
    霍七茜没吭气,心里在想,要不要去劫个大狱,劫狱倒是简单,甭说一个陈大胜,便是一串儿陈大胜她都能给提溜出来。
    问题是这般大的祸事,以霍七茜对那臭头的了解,朝廷不斩他,他也会自行伏法,人家就是这么一个杀千刀的狗东西,死倔!
    想到此霍七茜心乱如麻,一会是心疼几个孩子,一会子又心疼那臭头被自己连累,想着想着便听到她公爹说,是咱哪能还大梁一个国库,还是能让谭守义退兵?
    霍七茜瞬间就僵直了。
    佘青岭发泄一番,心里也好受些,他一个人扛事儿跟家人一起扛事,那是不一样的。
    等他絮叨完,就看到儿媳妇嘴巴长着,眼神直楞如个痴呆,佘青岭喊了两声,霍七茜未答未动,他又推她,她就木讷晃悠。
    以为吓着人了,佘青岭就赶紧站起来,也顾不得老迈无力,儿媳妇是个弱女子,好端端的自己吓唬她干啥?
    不,弱女子她到不是,可也吓着了,哎呀,大意大意了,怎么就这样沉不住气呢?
    佘青岭大声招呼人道:“来人,来人传……请郎中,速速去请郎中……”
    他的衣摆被人拉住,低头一看却是他儿媳妇对他说:“爹呀,那你说,咱要真还给大梁一个国库,皇爷能赦咱臭头的罪过么?”
    完蛋了!佘青岭捂着心口老泪横流想,儿媳妇她疯了啊。
    入夜,刑部大牢重犯号子那叫一个热闹。
    陈大胜就蹲在屋角,窝在草堆里,如老母鸡护蛋般盘着看对面的热闹。
    他对面关的是胡有贵,如今人家正面壁矫情呢,可怜宇文小巧都躲避了十年,现在她倒是想开了,愿意嫁了,嘿,胡有贵不愿意了。
    报应!风水轮流转啊!
    这些天宇文小巧是每天带着各色佳肴来,又从家里抱着羊皮褥子,宫绣的锦被来探监,人胡有贵能吃牢饭,愿意睡在草堆里,他也不回头看宇文小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