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不让人安心的,还在一旁笑着道:“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洛衾面不改色地走着,弯下腰来捡起一两根枯枝,“没。”
    “你分明就是心疼我了,不然你为何不敢看我。”魏星阑轻笑了一声。
    洛衾闻言硬着头皮回过了头,那魏二小姐竟冷不丁迈上前一步,惊得她后退了半步,退了半步后又觉得这举动不太妥,于是又迈了回去,这一迈就绊着了埋在雪里的枯枝,身形一晃便倒了上去。
    魏星阑伸手去扶,白衣美人撞了满怀,两人一齐倒在了雪里。
    洛衾懵了一瞬,还没来得及生气,便听见耳边传来那人的笑声。
    身下又温又软,那一瞬,她似是成了海上随波漂浮的轻舟,漫无目的,只随着水流而行着。
    心又跳乱了。
    “洛姑娘是不是食髓知味了,又想伏我身上了。”魏星阑笑道。
    洛衾双颊一热,“食髓知味”四个字在心口上转着,不一会便到了舌尖上,她细细一品,却不愿承认,恼羞成怒地冷睨了那笑着的人一眼,爬起身便甩袖离去。
    回去路上,魏星阑去找了先前被削了车厢的马车,只见那木轮埋了半截进雪里,被劈开的车厢里积了不少雪,里边的薄被和枕头都被打湿了。
    两匹马却仍好好的,许是饿极了,在魏星阑找到的时候,它们正在拉扯着拴在身上的缰绳,像打算跑路一样。
    布袋里装着的马草已经不太新鲜,但胜在量多,喂饱这两匹马绰绰有余。
    洛衾把马草拿了出来,给两匹挣扎不休的马喂过去,一边抚着它们的脖颈,不过多时,两匹马便镇静了下来。
    魏星阑站在一旁看着,只见心上人正抚着马,低垂的眼眸里流动着少见的温情。
    雪落在她们的头上,下得像是比先前小了一些。
    魏星阑把手遮在了洛衾头上,见她抬头,便道:“你喂马,我给你遮着。”
    洛衾沉默了半晌,把车厢里的布枕拿了出来,兜头盖在了魏星阑的头上,声音故作冷淡地道:“管好你自己。”
    魏星阑笑了。
    走时两人牵着马回到了山洞,还把车厢里那些被打湿的薄被和布枕也带上了。
    祈凤目瞪口呆,惊道:“马竟还活着!”
    魏星阑笑道:“能不活着么,这两匹马可都是我精心挑的,耐寒又耐旱,还能跑得很,若是下个雪就没了,我岂不是赔了。”
    祈凤望向魏星阑的眼里满是敬佩,哪还有半点嫌厌呢,讷讷道:“我先前以为……你在马市里挑来挑去,是想挑便宜的呢。”
    “我像是这般穷的人么。”魏星阑道。
    祈凤点了点头:“你那时砍了好一截的价。”
    魏星阑:……
    洛衾把魏星阑手里的薄被和布枕接了过去,用内力将其烘干,把一旁哆哆嗦嗦的小姑娘裹了起来,还抬手探了探她的额顶,见没有发热便放心了些。
    祈凤懵了一会,把裹在身上的被子给打开一角,不好意思地道:“怎能让我一个人披着。”
    “要么你盖着,要么我们把你丢出去。”魏星阑斜了她一眼。
    祈凤目瞪口呆,把自己又重新裹了起来,先前好不容易对这魏二小姐攒下的好感,不知不觉又少了一些。
    三人在这荒原中待了两日,待雪小一些后,魏星阑的热病也好了不少。
    两匹马又被拴在了马车前,一鞭子落下,便把半埋进雪里的车轮给拖了出来。
    马车辘辘而行,在雪里留下了两道蜿蜒的车辙。
    在进关后,很快便到了天殊楼。
    魏星阑在洛衾耳边呵气如兰,用祈凤听不见的声音道:“到了,我们相识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83章
    83
    高楼琼宇如冰雕玉琢般,白墙碧瓦在冰雪中伫立着,好似一座仙宫。
    是天殊楼。
    洛衾只看一眼就记起来了,的确和深埋在记忆中的模样别无两样,架在冰山上的长廊被大雪覆盖着,门前两侧的高塔直抵云间,天殊楼三个字苍劲有力。
    马速缓了下来,两匹黑马在门外原地踱步着。
    洛衾扯着缰绳,仰着头直视着那穿云的塔尖,过了许久才垂下眼眸,蹙眉问道:“怎么没有守门的人。”
    魏星阑笑了:“如今天殊楼这境况,还有谁愿意留下来。”
    没想到一个在江湖中声名赫赫的大派,竟然落到了连守门弟子都没有的地步,洛衾心底似空了一块,蹙眉又道:“若连一个守门弟子也没有,外人岂不是可以随意进出?”
    “他们不敢,只要天殊楼三个字还在,窃贼和强盗再怎么也不会进去,况且……”魏星阑顿了一下,又道:“我天殊楼又不是真的没人了。”
    洛衾沉默了许久,问道:“倦晴夫人可还安好?”
    魏星阑嘴角的弧度微微变小了些,她眼里的狡黠骤然消失了大半,那凤眸里的光不由得黯淡了些,“故去了。”
    “什么?”洛衾愣了一瞬,江湖中只传方倦晴病重,可不曾有人提及她已经离世了,众人都当天殊楼中还是方倦晴在主事。
    魏星阑靠在车厢前的扶木上,双手环在了胸前,缓缓道:“她数年前就病故了,天殊楼的事一直是我在打理。”
    “可这些年那些见到倦晴夫人的人?”洛衾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