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衾点了点头,用剑鞘捅了捅地上那只腥膻的羊,心道,从狼嘴里夺食,也就只有这一人做得出来了。
    祈凤坐在一旁挪了挪,讷讷道:“姐姐你不跟着去么。”
    洛衾抬眸看她,“我若也出去了,你一人在这不害怕么。”
    祈凤小脸一鼓,道:“不怕,这三日来你们都睡着,跟我一个人在洞里也没什么区别,姐姐你……可别让魏姐姐独自一人在外边了,我看她脸色似乎还是不大好……”
    在经历了这一遭后,小姑娘似乎又懂事了许多,竟心心念念着那先前她还稍显嫌厌的人。
    洛衾也在想着大雪里那孤零零的身影,她蹙眉沉默了许久,在祈凤欲言又止的时候,终于点了一下头,“我去找她,你就在这待着,不可离了洞穴随意走动,外边风雪大,又正是狼虎出来觅食的时候……”
    她话还未说完,便见祈凤摆了摆手:“我明白,我不会出去。”
    “若是有狼嗅着腥味过来了……”洛衾蹙眉,依旧不太放心。
    祈凤接着又道:“雪这么大,洞口又被挡着,它们嗅不到的。”
    “若……”洛衾鲜少会有这么多的顾虑。
    祈凤闻声又道:“在岛上时,姐姐们教了我功夫,我学得可好了!”
    洛衾这才起了身,在翻上那枯干离开洞穴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洞里的祈凤一眼,只见那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换了个姿势,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着实有趣。
    大雪里那墨色的身影极为好认,可洛衾一身白衣虽染了血,又沾着泥灰,却仍然像是与这苍茫的天地融为一体般。
    魏星阑在大雪里捡着枯枝,捡起在手上试了一下又扔了,她蹙起眉,抬眸时便看见那白衣人朝着自己远远走来,一头黑发在风中飘曳着,像是水中的海藻一样。
    狂风勾勒出了洛衾的身形,瘦却玲珑有致,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与这漫天的飘雪冷得不相上下。
    “怎么都扔了。”洛衾问道。
    魏星阑回过神,这才道:“潮了,不好燃。”
    “如今大雪纷飞,要找到干枝可不容易。”洛衾蹙眉,垂眸看见魏星阑的指尖冻红了,伸手便握了过去。
    许是伤寒未退的缘故,魏星阑的身上仍是温温的,这才像极了一个活人,洛衾垂着眼,捏着她的手道:“你明明还病着,怎不说?”
    魏星阑笑了,反握了过去,掐着洛衾细瘦的手腕道:“我只是病着,又不是瘫了。”
    洛衾蹙眉,“话不能乱讲。”
    魏星阑的嘴角还在勾着,“又不会一语成谶。”
    “你——”洛衾轻抿的唇的一张。
    话还未说出后,那挑着眉的魏二小姐又道:“想来也是,即便是一语成谶,那也得成些好事才行,这般自损的话还是少说些为好。”
    洛衾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可下一刻,身边那人却道:“不如说说回天殊楼后如何置办喜事?”
    那人尾音一扬,像个钩子一般,直把人心尖吊起。
    洛衾双耳一热,明知道这满嘴荒唐的魏星阑说的是什么,却仍旧冷着脸装作听不见的模样,只那微微上扬的眼尾沾上了赧意,一双眼眸还斜向了另一侧。
    “不知所言。”还用故作冷静的声音道。
    “虽说是洛姑娘先轻薄的我,理应洛姑娘先担起责任来,可我怎好让洛姑娘劳神。”魏星阑想了想又道。
    洛衾睨了她一眼,抿起的唇再度张开,“你何必又提那日的事。”
    “难不成洛姑娘想翻脸不认人。”魏星阑好笑地看着她。
    洛衾沉默了半晌,转身就走,做足了翻脸不认人的模样,只是边走边道:“不是要捡干枝么,还不快些。这儿漫天冰雪,连水也没有几滴,可容不下魏二小姐这艘大船。”
    魏星阑想了想,也不知这关大船什么事,问道:“我怎又和船攀上关系了?”
    洛衾回头看了她一眼,“我看安坪渡口那儿的大船,只要能在海里游,无风也能惊起浪涛。”
    魏星阑:……
    她想了想,似乎还挺有道理。
    “那洛姑娘要不要上船来坐一坐,”她话音一顿,“哎我想起来了,洛姑娘虽没坐过,可却是伏过了。”意指在镇中那日,两人在床榻底下交叠在一块,就为了躲着衙门里巡城的捕快之事。
    洛衾一想起那日,自然就想起自己鬼使神差下落在魏星阑唇边的一吻,那日当真是被迷了神志,乱了心弦了。
    “洛姑娘说点什么?”魏星阑笑着道。
    “不说。”洛衾直截道。
    “再不说,日后我若是亡命天涯了,可就没机会听到了。”魏星阑狡黠地道。
    洛衾蹙眉,本以为这人不会再拿自己开玩笑了,没想到才隔了不到半刻,这人又开起了玩笑来,她回头就冷声说:“你若是敢死,我就……”
    “就什么?”魏星阑顺着她的话问道。
    洛衾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气极了,下意识便道:“我就先杀了你。”
    魏星阑抱着一堆枯枝笑了起来,“我的傻卿卿,你莫不是气傻了,打打杀杀多伤身,还是调风弄月好一些。”
    洛衾:……
    定然是和这人待一起太久了,脑子也不灵光了。
    罢了,还是捡些干枝回去生火,同这人置气简直劳心费神,洛衾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