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与亚尔曼
作品:《(西幻)干掉勇者的一百种方法》 这座修道院坚实的落在峭壁上,直冲苍穹的尖塔气势磅礴,窗玻璃不像教堂那般点缀的五颜六色,透明的玻璃让阳光自然而然的倾斜而入,过于灰暗的墙砖令修道院看起来更像一个结构坚固的堡垒,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高瘦的修士,穿着修道院特有的黑袍,他看起来很疲惫,蜡黄的脸上有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忧郁的蓝眸中包含着痛楚,难以言喻的伤感蔓延至他脸上各个线条之间。
他似乎有些惧怕圣子,悲伤的眼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是低着头机械的回答圣子的问题。
圣子很少有严厉的时候,大多时候他都是温柔和蔼的,面带微笑注视着众人,一旦他严肃起来,俊美优雅的面容也突然变得冷冽倨傲,而且目光是那么的犀利,对上其他人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他们的心灵,探寻到他们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一般没有魔法和斗气的普通人很难承受圣子的目光审视,
而这个修士恰巧是个没有魔法的普通人。
“恐怕我们这里没有骑士能够保护他们回家了。”修士充满歉意的说道,“最近世道很乱,伊克坦族大肆进攻防御力薄弱的王国,骑士们去支援前线了。”
兰斯卡神色肃穆,沉吟一下,说道:“可我听说,神殿已经派人去处理伊克坦族的事,为什么还会演变成这样?”
修士叹气,话里掩饰不住沉重:“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殿派去两个魔法师和一个骑士,都有去无回,他们之前还是圣子的七卫之一,大家都说他们已经遭遇不测了。”
“现在战况如何?”
“伊克坦这次势不可挡,好多人都逃命去了,修道院这里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们这里的伤患人满为患,但还是有很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者,我们没有足够的床位和魔药。如果伊克坦族打到这,院长大人只能先投降,暂时保全我们。”
兰斯卡和艾西利亚对视一眼,仿佛空气一时都凝固了。
卡莉达身体僵硬,紧紧抓着自己的弓箭,眼睛里满是惊恐,尼克抓着她的手臂,小声的安抚她。
“你们不用投降,现在带我去见你们院长大人。”兰斯卡语气和表情都异常冷静,令人不容违抗。
“可是……可……”修士还有些犹豫,但他一对上兰斯卡莹绿的眸子,里面仿佛有慑人心魄的魔力,令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主意,叹着气,连连摇头,“好吧,好吧,我带你去,如果你说服不了院长大人,我也没法子了。”
兰斯卡转过头,对艾西利亚说道:“你在这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艾西利亚点点头,凝视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消失在石门后,她对那些精灵们说道:“你们乖乖在这等着,我去远处的山坡侦察一番。”
“但是格林大人让我们……”尼克不赞同的说道。
艾西利亚讥讽的笑了一下,对圣子的话不予理会,一个瞬影出现在几百米外的草地上,她又用了几个空间黑暗魔法,瞬间出现在阴雨绵绵的沼泽附近,那里有个梳着圆形发髻的老女人在等着她,女人表情恬淡,手里握着一个水晶球,她见到艾西利亚之后,对她恭敬的弯腰行礼。
“陛下。”
“莫拉,你打扮成这个样子还真好看。”艾西利亚扬眉夸赞道,“奥博呢?”
“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殿下他受了伤,现在正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伊克坦族的事了吧,那是怎么回事?”
“伊克坦族兵分两路,一路进攻人族,另一路袭击了魔族的领域,魔族溃不成军。”莫拉沉默良久,缓缓开口,眼里是寒铁一样冰冷。
“那可真有意思,伊克坦族一定有什么东西才让他们这样肆无忌惮,甚至……击退的了魔族。”
“陛下,你还记得一百多年前,魔族里出现的那个关于黑暗君主的预言吗?”莫拉拧着眉,眼里掩饰不住担忧。
艾西利亚脸上玩味的笑容消失了,她冷着脸道:“我记得,多年后,黑暗君主的势力将会笼罩整个坎德拉大陆,他的出现将会折断魔族的羽翼。”
“这个预言又出现在水晶球里了,据我所知伊克坦族多了一个厉害的魔法师,预言里的黑暗君主指的就是他。”
“得了吧,莫拉,你的预言还说依文会杀了我,但结果呢?他死了。”
“我很抱歉那个虚假的预言干扰了您,但是陛下,这个预言又比上一次的力量还要强大,我有感觉,他离成为黑暗君主已经不远了。陛下,我记得您以前不是杀了那个人吗?”
艾西利亚嘴唇紧紧抿着,修长的眉毛拧成一个结,她停顿一会儿,说道:“不,我没有。”
她没有杀掉未来的威胁,并不是因为她心软,而是被她的祖父拦了下来。
一百多年以前某个寒冷的冬天,她在一个混乱肮脏的城镇里找到那个未来会成为黑暗君主的少年,黑发黑眸,瘦弱的还比不上穷苦人家养的山羊,他身上的衣服跟个普通的小乞丐没什么两样,同样的污秽肮脏,为了避寒他似乎把五颜六色的破布都穿在了身上,东一块黑,西一块蓝,看起来破烂不堪,裤子上还有一块褐色的补丁,其余的地方则被洗得发白褪成烟灰色。
他正好和一个金发少年相互依偎在一块儿,金发少年目若星辰,熠熠生辉,看起来平静而友善,而那个黑发少年则靠在他的肩上,围坐在篝火边取暖。
艾西利亚打算把这两个人全杀了,掌心的火焰迸发出灼热的光芒,身后却传来曾祖父苍老慈爱的声音:“好久不见,艾西。”
火焰消失了,艾西利亚回过头,她的曾祖父正满脸慈爱的看着她,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也没有压垮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他活了一千多年,还是一副三十多岁的模样,英俊成熟,魅力十足,目光里流露出岁月沉淀后优雅的韵味,处事不惊,据说,浪荡子找到归宿后都是这个眼神。
“曾祖父。”艾西利亚打了个招呼,她的目光没有放过那两个少年,死寂的黑气在她指尖萦绕,“你也是听到了黑暗君主的预言吗?你大可不必亲自出马的,为了魔族,我会解决他。”
曾祖父红润的唇轻轻张开,说道:“艾西,他是你的堂弟。”
她几乎是反射性厌恶的说道:“不可能,他没有魔族的黑暗天赋。”
“或许因为他的母亲是人族吧,本应该是半魔,但他却没有继承到魔族的黑暗天赋,连魔翼也没有,他母亲的血液使他成为了一个有魔法的普通人。”
她仰起脸,一片雪花融化在她的眼睑上,语调尖锐:“那么这是我哪位叔叔的儿子呢?”
“罗德。”
“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珠。
“艾西。亲爱的,你没有听错,是罗德的儿子,但罗德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也怕告诉他这个事实。”
“可他怎么会跟一个人类女子生孩子?他明明最反感人族的。”
“有些事,我也不知道,但亚尔曼的确是他的儿子。”曾祖父摇摇头,他望着那个黑发男孩子里的目光是老者对幼小的慈爱,小时候他也是这样看着艾西利亚的。
“但是,他是预言里的人,他必须死。”艾西利亚冷漠无情的说道。
“艾西,不要被预言牵着鼻子走,预言是模糊的,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个魔族指的是谁,是一个魔还是所有的魔,而且亚尔曼的人生轨迹并不是预言决定的,他有自己的选择,不一定会选择黑暗的道路。”
“你是来阻止我杀他的。”
艾西利亚看着远处黑发少年,他那张削瘦而的脸苍白没有血色,他正兴奋的跟金发少年愉快的聊着什么,黑发垂下,遮住双眼愉悦的神色。
曾祖父叹道:“刚开始,我也是因为预言才找到了他,见到他的第一眼,即觉得他和罗德太像了,相似的眼睛和脸,一样不服输的个性。”
“是吗,我没这么觉得。”艾西利亚嗤笑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们一点都不像.”
曾祖父干咳一声,继续带着他丰沛的感情说道:“亚尔曼是个可怜的孩子,母亲去世的早,才四岁就被迫流浪在外,我虽然偶尔会暗中帮他,但那孩子其实最渴望得到亲人的关爱,我很欣慰他现在找到了一个挚友。”
艾西利亚面无表情盯着两人,她看见金发少年解开自己的斗篷搭在亚尔曼的身上,亚尔曼则有些别扭的想解开斗篷还给他,但被金发少年制止了,只得红着脸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你看,他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人会指引他走向光明的路。”曾祖父拍拍她的肩膀,“艾西,你应该给亚尔曼一个机会,我知道你一向疼爱自己的弟弟们。”
艾西利亚冷着脸,酸酸的说道:“既然是曾祖父对他百般求情,我今日不会违抗你的意愿,若是他以后走上了歪路,我照样会杀了他。”
曾祖父如释重负的说道:“艾西你真是一个好姐姐。”
“我才不是他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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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表情有些凝滞,她缓缓说道:“看来您的曾祖父看走了眼。”
“确实,他看男人的眼光没有看女人的准。”
“陛下您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找个机会解决了他,我想圣子也十分乐意,只是我不记得他的样子了,自从放了他后,我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他。”艾西利亚有些尴尬的说道,“你能用水晶球看见他的样子吗?”
“很抱歉陛下,他带着面具。”
艾西利亚责备的戳了一下莫拉的水晶球:“这个小东西令我很失望,既然没什么用就扔了吧。”
“陛下……”莫拉苦着脸,恳请道。
“算了,你愿意抱着就抱着吧。”既然莫拉喜欢,那就留着吧,“继续打探亚尔曼的消息,我要他的位置。”
“遵命,陛下。”
艾西利亚回到修道院的时候,镂花大门那只有兰斯卡在等着她,他阴着脸站在阴沉的石塔下,俊美的脸弥漫上一层难以掩饰的忧郁。
“精灵们呢?”艾西利亚问道。
“都进去休息了,你去了哪?”他握住她的手腕,上面有雨滴侵染的湿意。
“打探到了一些消息,你看起来很不好。”
圣子虚弱的笑起来,他紧紧抓着艾西利亚的手腕,脖子彷彿被钢铁般的手指紧紧勒住,对她嘶哑的低语:“我头一次尝到了背叛的滋味,是亚尔曼,我的七卫之一,他挑起了这场战争,毁了我所有的心血。”
艾西利亚面带怜悯的看着他,难怪她觉得记忆力的金发少年有些熟悉,原来是年轻时候的圣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问。
他冰冷的说道:“只要问下那些伤患,就知道战场上那些重伤他们的魔法是他的亡灵法术。”
“打算杀了他吗?”艾西利亚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在未确定他的想法之前,她不会贸然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去。
兰斯卡突然抱住了她,将脸颊埋在她的卷发里,身子疲惫至极,他哑着嗓子叹道:“我不知道,他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的我宁愿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他,所以我可能做不到亲手杀了他,他背叛了我一定是有原因的。”
当年年仅十八岁的他能如此之快夺得神殿的控制权,亚尔曼功不可没,可亚尔曼永远不知道的是,他最最想要的不是神殿,而是魔族至高无上的王。
“啊……你还真是仁慈。”艾西利亚很想嘲讽下他,但她还从未见过他这副郁结无助的样子,像极了她小时候养的一只麋鹿,总是可怜巴巴的跟在她的后面求她投喂,抚摸,受了伤也是第一个冲进她的怀里求她安慰自己的。
心尖儿莫名的就软了下来,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慰那只小麋鹿一样,小声说道:“别伤心了,我揍他给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