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德的佣兵团关押着两个精灵和一只人鱼,人鱼单独用一口玻璃大水缸载着,玻璃水缸又被装进木箱里,上面盖了一层厚重的绿色天鹅绒蚊帐,伪装成普通的货物。

    这些日子,他们没有进城,一直露宿野外,守卫比之以往更为严防,艾西利亚从树上跳了下来,掸了掸身上的树叶,说道:“依我看,他们在提防什么人,我们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还不急。”圣子握着一根叫不出名字的草药在鼻子边嗅了嗅。

    “会不会是来救他们的人?”尼克一脸期待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其他佣兵团,来抢夺他们的财物,如今的世道可够乱的,那些人什么都干的出来。”艾西利亚咬了一口早上剩下的面包,侦察这事儿还真是个体力活,趴在树上动也不能动,她还是第一次鬼鬼祟祟躲在树上偷窥,真让魔遭罪。若是恢复了魔力,早就一个魔法扔了过去。

    卡莉达清丽的面容变得忧伤,她捂住脸,低低说道:“若是圣子还活着就好了……只要他在,我的姐姐也不会被抓走,伊克坦族也不会背弃他们的誓言,我们也不会整日活的胆战心惊。”

    艾西利亚继续啃着面包,对她的话不置一词,尼克倒是拍着她的背,默默的安慰她:“还有神殿的骑士团和长老,他们已经派兵讨伐伊克坦族了。”

    艾西利亚倒是想起了什么,她不怀好意的看了专心侍弄草药的圣子,悄声说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圣子要留着心怀不轨的伊克坦族,还颁布了法令赐予他们在阿哈尔沼泽的属地权,承认他们的某些习惯风俗,据我所知,里面还包括或吃小孩的成年礼习俗。”

    “我……我不知道。”卡莉达与尼克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当然,我也不是怀疑圣子,毕竟圣子也不知道他留着的伊克坦族会是个忘恩负义的族类,但圣子明知道他掌控不了伊克坦……却把他们留了下来……”

    “圣子仁慈,他只是希望坎德拉大陆变得更好,他没有想害任何一个种族。”尼克气愤的反驳她,白净的脸上因愤怒涨成了紫红色。

    “变得更好?”艾西利亚嘲讽的扬了扬眉毛,慢条斯理的说道,“魔族遵守条约,可圣子不还是仅凭一面之词,攻打魔族吗?是不是不信奉光明神的,都是异教徒?”

    “才没有呢!你胡说八道!圣子对所有教徒都很包容,他从不阻拦我们的信仰,我们可以一直侍奉森林之神,发动战争的原因肯定是魔族搞鬼!”尼克大声的纠正道。

    “亲爱的,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下。”圣子终于从那堆草药里面抬起了高贵的头颅,他对着艾西利亚浅浅一笑,莹绿的瞳孔带着一丝宠溺,“我以前在神殿待过一段时间,圣子的确颁布过承认伊克坦族某些习俗的法令,并规定他们的生存的属地,但那些习俗并没有你所说的吃小孩,应该说愚昧的陋习都没有。”

    “但总有一些茹毛饮血的习俗,想必圣子是赞同咯。”

    “铲除伊克坦族或许会成为他执政生涯的污点,他毕竟不会像魔族的罗德爵士,喜欢铲除异己,更何况赞同那些习俗对于圣子的统治是有利的,用来取得他们的信任,也无伤大雅。”

    “我以为圣子是一个救世主,但听起来,圣子更像一个政客。”艾西利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可从来没想当救世主。”圣子诚恳的说道,“至于你所说的攻打魔族……不过是一个女人伤透了他的心。”

    艾西利亚嘴角扭曲了一下,面露愠色,望着那张纯善的脸,差点没一拳揍上去。

    卡莉达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兴奋的说道:“你是说圣子喜欢一个魔族女人?你知道是谁吗?”

    “很遗憾,我不太清楚,但这些毕竟也是机密了,还请你们不要说出去。”

    艾西利亚凉凉说道:“圣子为了一己私欲,发动战争,真是荒唐。”

    “他毕竟是个凡人,有血有肉,还有人的七情六欲,和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不理智,我也很抱歉他所做的事,但他到底也为自己的错事付出了代价,亲爱的,对于一个死去的人,你就不要再指责他了好吗?”

    “是啊,圣子一生都为了坎德拉大陆,如果有什么不对,肯定是那个魔族女人先抛弃了他!伤害了他!圣子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被逼的失去理智,肯定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卡莉达叹了口气说道。

    “说不定那个女人给圣子带了绿帽子,大家都说魔族的人水性杨花。”尼克附和道。

    艾西利亚听此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她笑的倒在圣子的怀里,咬着他的耳朵,低低说道:“绿帽子,真是个好主意啊。”

    圣子的脸色变的难看,两眼均透着寒意,手指捏着她的脸:“是吗?我可不想再一次失去理智。”

    第二天早上,艾西利亚就发现莱德死在了小河旁边,他衣衫破损,身上的烂肉正被野狼撕扯,他的佣兵全都死在了一旁的道路边的帐篷里,奇怪的是,杀他们的人没有救走精灵和人鱼,关押他们的笼子还孤零零的立在树林里。

    兰斯卡审视着那一堆尸体,若有所思的说道:“杀他们的是一个人。”

    “嗯?”艾西利亚刚轰走了野狼,就听见他这么说,“你发现什么了吗?”

    “除去莱德,一共有十九个人,现在这里只有十八个人,况且死去的人都是同一种手法,没有用魔法,直接用匕首抹了脖子。”

    “万一第十九个人逃跑了呢?”

    “每晚都有人守夜,能神不知鬼不觉,不惊动守夜的人,只有自己的熟人,而且每个帐篷里面都有一副脚印,左边的脚印比右边的要深一点,正巧我观察过,第十九个是个跛子。”

    “我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一个一个抹掉脖子,却没有被发现?这不合常理,甚至找不出一丝打斗的痕迹,看他们死去的样子,就像是在睡梦中一样。”

    “当然是在睡梦中被人杀死的,第十九个人是个药剂师,他每一路都会采一些草药,我想他在饭菜中下了药。”

    “我也认得一些草药,可这路上没有使人睡死过去的噬梦草啊。”这草药与众不同,几乎人人都认识它,树叶尖细茂密,像小型的松林,花瓣格外艳丽,花期每月一次,绽放开来就像娇嫩的玫瑰。

    “若是将一些药效不同的草药熬煮搅拌在一起的话,也能制成和噬梦草一样的药效。”

    “难怪你这一路都在不停的摘草药,你莫非那个时候就看出来第十九个人的企图了?所有你一直不让我们轻举妄动。”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他偏偏就只摘那几种草药。”他微微笑道,清澈的目光在清晨的阳光下绽放出奇异的色彩。

    “你很懂魔药吗?”艾西利亚瞄了他一眼,突然问道。

    “应该来说,我很擅长。”他诚实的说道,可温柔的语调却令人感到十分谦虚,他不是在炫耀什么,反而本应该就是这样。

    艾西利亚淡然的收回目光,依文也很懂魔药,他的魔药成绩一直都是学院第一,魔药老师简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宠爱,难道神圣系的魔法师对魔药都是无师自通的吗?

    “接下来怎么办?”艾西利亚看着那堆尸体,目光露出既恶心又嫌恶的神色。

    “带着这三个小东西去修道院吧,那里还有神殿留下来的势力,依靠修道院的骑士,可以护送他们回家。”

    “这样最好,我还以为你要继续查探那个人为什么要杀莱德呢?”

    他将她搂进怀里,嘴唇在她的白颈边轻声呢喃:“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