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闻舟叁人拖着沉重的手链和脚链，被两名身穿黑袍的NPC士兵押送着，沿着石板铺就的走廊一路往古堡深处行进。
    手铐与脚链在石板上拖行，发出低沉而单调的哐啷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金属的冰冷紧贴皮肤，摩擦处早已泛红。
    空气中潮湿又冰凉，墙壁上间隔整齐地嵌着燃烧着的兽油灯，每盏灯下都有一副模糊不清的画像，画中人面目狰狞，如同凝固的诅咒。
    “到了。”
    押送者停在一扇厚重的青铜门前，用力推开。
    一股蒸汽扑面而来。
    这是一间足有两百平的沐浴厅，天花板高挑，四周挂满了雪白布帘，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温泉池，边缘铺满了黑色岩石与檀木浴架。
    水汽氤氲，室内却并不昏暗——从高处天窗透入的月光洒落在水面上，折射出幽蓝的冷光。
    唯一让人感到不适的，是——这里居然是混浴。
    “愣着干嘛？”
    其中一个NPC冷笑一声，把一迭薄薄的浴袍和毛巾往她们怀里一扔，又弯下腰，“伸手。”
    叁人默契地抬起手。
    “解了链子洗得快点。别让克达尔大人等太久。”
    伴随着一阵钥匙转动的声响，手铐与脚铐相继被解开，落在地上发出哐啷的脆响。
    “换上这些衣服，把身上冲干净。”
    “能被挑上做克达尔大人的血奴，还真是你们的福气。”
    另一个NPC凑上来，语气又酸又羡，“克达尔大人可是我们这出了名的温柔，他不喜欢脏东西，更不喜欢没规矩的货色。”
    “赶紧收拾收拾。运气好的话，大人一高兴，说不定直接把你们收为‘眷族’了。”
    那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无比诱人的奖赏，可每个字里行间，却都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规训感”。
    若叶抱着衣物，脸色煞白，目光一闪不闪地盯着中央那池冒着热气的水。
    林闻舟眯起眼睛，垂下头掩住神色。
    在这个副本里，没有尊严，只有展示与挑选。
    她沉默地解开身前和身后的扣子，冰冷空气贴在皮肤上，她的衣物从肩头滑落，露出大片雪白肌肤。
    她低头检查了一下水池边的水温，试探性地伸出脚尖轻触池面，温度刚刚好。
    她没有犹豫，缓缓走入池中，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埋进水里，温热的水包裹着疲惫的身体，似乎也冲淡了一些从囚车一路积压至今的压迫与寒意。
    池水源源不断地从地下涌出，维持着清澈的流动状态，偶尔可以看到几缕轻柔的水汽如雾般升腾。
    林闻舟、若叶和雷欧叁人都很安静，在水中悄无声息地清洗着身体，也同时警觉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们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墙面、地砖、浴池角落，试图从布局与材料中找出任何线索。
    是否有人在暗处观察？是否有关键的线索？
    正思索间，外头忽然传来一阵不耐烦的拍门声。
    “好了没有！”
    林闻舟迅速从水中起身，抓起一旁干净的素白裙装利落地换好，大步走向青铜门口，气息平稳，神情自若。
    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还在水中正在起身的若叶与雷欧，声音清淡却有力地说道：“我们马上就好，麻烦您再给我们两分钟。”
    外头传来一声低哼，随即又归于沉寂。
    叁人迅速收拾好自己，动作整齐地披上布料薄透的衣物，在NPC的催促下穿过长廊。
    林闻舟一边走，一边悄悄在脑中盘算。
    她需要尽快和沉济安汇合。
    他作为达克达尔大人，说不定已经从系统或NPC口中套出一些情报。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在这个压抑的副本里，都可能是决定生死的关键线索。
    ——
    “克达尔大人，人我已经带到了。”
    “嗯，那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好好宠幸这新来的血奴。”
    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四人迅速围成一团，低声交流。
    “怎么样？你获得什么线索了吗？”林闻舟压低声音问。
    沉济安揉了揉额角，语气低沉：“据我所知，这里有两个派系，彼此之间关系非常紧张。刚刚是我的家眷通知我对面有人在动手脚，叫我去门口看看。我一去，就看到她在为难你们。”
    他停顿了一下，抬起眼镜，看向叁人，“看来我们不仅仅是阵营对立，在副本剧情中，彼此的社会地位与敌对关系也是确凿存在的。”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他们，“你们知道这里的种族阶级吗？”
    雷欧点点头：“大致了解，有四个阶级——贵族、混血、家眷，还有我们最底层的血奴。你是混血吧？”
    沉济安轻轻点头：“我是混血。但不是普通的。我是贵族克达尔公爵的儿子，我母亲在生我之前是人类血奴，所以我的血统在混血中算比较高等的，几乎接近贵族。”
    “但混血的代价是——我们体内的血族基因并不稳定。”
    他声音一沉，缓缓说道：“为了稳定血液，我们每天必须与人类进行一次‘血液交融’——喝血，并发生性关系。否则体内的血族部分会失控，出现极端的狂躁状态。”
    林闻舟听到这句话，心头猛地一震。
    她下意识看向沉济安的眼睛——
    黑框眼镜后，他的瞳孔，比刚见面时明显更红了些。
    这说明他已经开始逐渐进入那种“失控”边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