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敢挣脱你的手臂,只是紧握着尖锐的双爪。分明已经是脸色惨白,虚弱不堪,却还在尽力减缓自己的呼吸和动作,生怕激怒于你。
    你蓦然松开手,脑海中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人持刀劈开了你的大脑,不属于你的异物重重地砸进记忆的湖水。
    昏暗的宫城,血色淋漓的白玉池,哀求的人群将头颅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蜿蜒的红一路淌至谁人的脚边。
    女人有着白玉般的足,烈焰般的唇,勾起被取悦的盈盈笑意。
    她招招手,身侧黑袍的少年立刻垂首,分明怕的牙关战栗,还是快步上前,半跪在她手边,墨绿色的长发垂了满地。
    女人又看了一会儿,无趣地收起笑意,朝着少年招手。
    “处理一下,然后发配到劣土去。”
    然后又饶有兴致的靠在座上,单手托腮,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年颤抖着靠近那群人,在凄厉哀嚎中收割他们的美梦。
    是谁?你是谁?
    记忆之海平静的水面上骤然沾染了浓重的黑红色,暴虐的杀意冲击着你的心脏,骨骼,神经,不容阻挡地朝更深处浸透。
    你眼前一片模糊,整个人像是一张绷紧的弓弦,仿佛连手指都在被缓慢地裂解,一根根失去知觉,离你而去。
    “……滚。”
    你听见这具躯壳发出的声音,全然不知这是否还受你那模糊的意志所控。
    少年正脱力地跪坐在地上,剧烈的喘着气,闻言立刻憋住气,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不顾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几乎是滚落山崖般跌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多作停留。
    你勉力维持清醒,瞥见少年离去,心神顿时一松,眼前立时被黑暗笼罩,潮水般地恶意将你的意识彻底拖进无底的深渊。
    你闭上眼,身子无力的向后倾倒。
    石道以下,是万丈高空,山风如刃,云雾似绞。
    第5章 再见如何
    ……
    “只见那千丈高崖,惶惶然似噬命鳄口,凛风卷刃,山石嶙峋。这女子纵为魔神旧躯,此刻神识晦暗,神力难使。可谓是危在旦夕,生死一线……”
    说书人声音愈发低缓,满座听众无不凝眉锁目,屏息静气。
    “欲知后情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比平日拥挤的多的茶肆瞬间爆发出激烈的哀嚎声,文人墨客的儒雅矜持被他们丢到了九霄云外。
    甚至有那抢不到茶座而站了整场的客人撸起袖子,就要把那大吊胃口的说书人拦在台上。
    说书人面上陪着笑,轻飘飘的几句话拨开盘问,脚下却生了风似的,灵活地左躲右闪,眨眼的功夫就溜出了茶客们的包围圈。
    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在茶肆里讨论的沸反盈天。
    莺儿以帕掩面,深深地叹息。
    “难得人家来一趟,原又是个无甚新意的故事,好生无趣。”
    一旁的范二爷吹起胡子。
    “刘小子虽说是大胆了些,这故事也算是精彩纷呈,不落俗套,何来无趣之说?”
    “二爷莫恼,我一介女儿家,比不得范二爷您能看穿那刀光剑影,跌宕起伏。
    只是听了这一遭,发现于这男女之间,便是帝君也有几分寻常男子的薄情,才有此叹。”
    “呦!这怎么说?”
    周围耳尖的人也兴致勃勃地围上来。
    “您想啊,这手镯取自“守着”之意,帝君寻了个不明不白的由头,又送了这般暧昧的礼品,却半句准话都没给这离大人,可不是薄情嘛~”
    莺儿眼波流转,瞧见璃月港出了名博古通今的往生堂客卿也在,笑着点了他。
    “钟离先生看呢?”
    对案一语不发,品茗听戏的钟离被人点出来,不得以开口道:
    “许是岩王帝君不了解此间风俗,错备了礼物。”
    “哎呦,得了吧!”有茶客插话道。
    “那可是岩王爷,在蛮荒年代为璃月开疆扩土,撰写历法,授民礼乐的璃月祖师爷!”
    “就是,哪可能不知道!”
    周围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钟离抿了口茶,表情有点僵硬。
    “艺术作品加工修饰是常有的事,莺儿小姐也莫再为难我家客卿了。”
    胡桃从人群中蹦出来,拽着钟离的袖子就把他把人群外面拖。
    “哎呦我的客卿大人,还在这儿喝茶呢,来活了来活了~
    无妄坡有户人家,说是老有小鬼半夜在他们家院子里捉迷藏,屋主呢,开门正欲训斥,却之间外头阴风阵阵,鬼火连片,好一派……”
    走在街上,胡桃好一通摇头晃脑,斜眼一看,钟离分明正神游天外,只得拍了两下手。
    “喂喂,客卿,工作呢,这样本堂主要扣你工资了。”
    钟离叹口气。
    “我是真的不知。”
    胡桃:?
    …………
    他们一路追捕那夜叉至此,若陀没想过钟离会突然停住。
    那夜叉元素力外泄,同业障混成团团青黑色烈焰,在溃烂的伤口处长着不熄。
    夜叉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嘶鸣,显然神志不清。
    绝云间多山岩石壁,那夜叉横冲直撞,屡次撞进山壁,残木碎石从高空滚落。
    饶是素以顽强著称的夜叉,也俨然已是强弩之末,怕是放着不管,也会在风中衰败落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