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景培显然没有自家将军那般乐观,他认识的萧寒瑜,可没有蠢笨到当着敌人的面故意露出遭群臣不满的场景。
    果然,等萧国那边的群臣没有再继续出声,台上的太子忽而侧目,锐利的眸光唰地向各国使臣这一边刺来。
    “各国乃依附萧国而苟活,所以,你们,也在这长斩剑之下。”
    他说得十分直白,赤裸裸地将各国与萧国的卑贱与高贵的地位之分给展现出来。
    话说的很爽,萧国那边的臣子听的也很爽。然而,却也容易激起一些愤怒。
    蒙国丞相似忍无可忍,拍桌站起,一副强忍受辱的神态,却又想要让对方解释清楚。
    声音也是铿锵有力,大义凛然,“太子殿下!你这么说,可就伤了我们这些忠诚之心啊!我们与你萧国建立友邦关系,是,你们的确军事强盛,国家富庶,却也并不能代表着你萧国可以如此肆意侮辱践踏我国的名声!”
    “哦?可是事实上,你蒙国,却年年被我带兵打得屁滚尿流,每日都巴巴地第一个给我国献上各种贡品。”
    萧寒瑜轻蔑一笑,对方就被激怒得红了眼。
    赵景培暗道糟糕,这明显就是激将法。
    那蒙国果然气得立即大声道:“殿下,今年朝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国去年因灾害没有好的收成,良马也养不成几匹,萧国既然如此强盛,定是能准许此次蒙国不再上贡吧!”
    而他话一出,其他小国的使臣们就像捧哏似的,一个接一个的,纷纷说自己因何理由无法朝贡。
    徐闻站在萧寒瑜的身侧,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到,这些小国使臣几乎是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仿佛在私底下已经排练过无数回。
    原来是想以朝贡一事来刁难萧寒瑜。
    事实上,这的确是赵景培的计策,但是他的设想,是在宫宴后半段,在萧国所有人都因为喝了加了料的酒,意识慢慢滞缓不太清醒之时,再猝不及防地出声发难,这才会更容易击败对方的心理防线。
    取得漂亮的胜利。
    然而,这本该顺利完美的计策,却被萧寒瑜这一出,给弄毁了。
    他考虑过萧寒瑜很多种计策,甚至还想过对方会不会借着自己疯子名声,通过见血来震慑他们。
    或者是以利益相诱,但这个赵景培却是不怕的,毕竟没有哪个国家放着瓜分萧国的好机会不去珍惜,而是只看到那三瓜两枣。
    唯独没想过萧寒瑜会以这种自损八百再猛地杀敌的方式,来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那些小国被激得头脑发热,已经将什么利益都抛到脑后,只想着一起朝萧寒瑜施压,让对方妥协了。
    赵景培都来不及出手补救,萧寒瑜一句冷笑,轻轻招了招手,无数侍卫便涌进大殿之中。
    对上那些刚才叫得极欢的人慌乱的视线,年轻的太子发出一声嗤笑:
    “将这些挑衅我国国威、意图挑起萧国与各国纠纷的贼子,拉去牢里坐坐。”
    各国使臣入萧国皇宫的第一日,热闹的宫宴之上,便以蒙国等小国使臣锒铛入狱一事来拉下了此日结束的帷幕。
    而后是赵国派人出面,花费了所谓的“道歉礼”,才将这些拖后腿的人给从牢里捞了出来。
    萧寒瑜也不可能将这些使臣一直关着,而且关着这些小兵小将小虾米,也没有多大作用,便通知底下的人,只要人够诚意,自然就能将那几位出言不逊之人给赎回去。
    经此一遭,萧国在与这些附属国交锋时,隐隐占了上风。
    夜晚的皇宫依旧灯火通明,碧丽堂皇,御花园里的栈桥两侧都放着适当的小灯,既是照明,也是装饰。
    徐闻不顾身后之人的呼喊,面无表情地走上桥。
    而后便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徐闻的手顿时便被一股力道给抓住,他停下了脚步,没回头。
    身后是跟刚才威风凛凛的太子爷,如今却小心翼翼地赔笑,讨好地捏了捏他的手,“哥哥,你别生气,我错了。”
    “生什么气?”徐闻荷却是反过来问他,同时甩开他的手,转身面向着宽阔幽美的荷花池,语气幽幽平和,“殿下,我还真以为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要将这事广而告之了呢。”
    萧寒瑜知不知道,自己在没有猜测出来萧寒瑜的目的之前,内心有多么的慌乱,既担忧,又恐惧。
    甚至还已经说服了自己,如果因此发生大乱,那他就算凭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也要将萧寒瑜给护住,不要被那些顽固思想之人给伤害到!
    结果呢……他胆战心惊,忽而听到萧寒瑜将话锋对准那些附属国使臣,他才猜出来,原来这人根本没有真的想要在这个时候公布两人的关系,他白害怕了!
    但是……此计的确还算可以,很会拿捏人心,威逼利诱,都抵不过一个挑起怒意让对方自乱阵脚的手段。
    徐闻想着,内心的郁气也散了许多,但语气还是有些生硬,“既然你自有打算,连我都不能知晓,那你就放手去做吧。”
    “其实孤原本就想不顾一切……”萧寒瑜盯着男人的侧脸,在灯光的映衬下柔和了硬实的线条,却依旧能够让人看到那鬼斧神工之姿,他忍不住低喃。
    他巴不得公布两人的关系,以认真的姿态,以隆重的仪式,而非仅仅是现在在京城偶尔流传的那种桃色流言,没人信以为真,都只是当做娱乐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