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作品:《“坦白说”里的秘密

    徐知苡如实回答:“前两周妈妈带我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我爸爸有肺癌遗传史,请问这个有关系吗?”
    女医生摇头,问她想不想吊水。徐知苡怕疼,猛摇头说不要。
    陪她一起来的周湘倚着急问:“医生,她没事吧?”
    女医生淡声道:“没事,那我就开点药回去按时吃,以后发现了就早点过来,别拖着。”
    两个小姑娘连连点头。
    开药也需要点时间,女医生叫周湘倚坐下等。
    徐知苡觉得不好意思,叫她先去吃饭:“我吃了药就好了,你先去吃没事的。”
    周湘倚想起一事,问:“苡苡,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爸爸有肺癌遗传史这个事呀?”
    徐知苡刚想张嘴解释,医护室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身姿颀长的男生在看见里面坐着的人时愣了一下。他右手边的女生侧目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撒着娇:“嘉屹,脚好疼。”
    徐知苡目光落在两人挽着的手上,她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的转开。也没打招呼。
    周湘倚也有点惊讶:“嘉屹哥,你怎么也过来这儿了?”
    陈嘉屹盯着少女苍白的脸色,听见这话才淡淡收回视线,下巴微扬:“陪她过来。”
    今天上舞蹈课,温宛馨用力过猛崴到了脚,发信息给陈嘉屹叫他送她来医务室。陈嘉屹对她的小心思了然于心,想着来一趟也没什么,便也不戳破。
    就是没有想到周湘倚和徐知苡也在这儿。
    女医生正在抓药,抽空背过身问:“怎么了?摔了还是扭了?”
    脚底传来一阵揪心的痛,温宛馨往陈嘉屹那边靠得更近了一点,她嘟着嘴好像很委屈。陈嘉屹笑了笑,替她回答:“崴了,你帮她看看。”
    女医生看了温宛馨的脚一眼,又转过头:“嗯,等我配完这药先。”
    医务室空间很大,门口摆了一个大的花盆,绿色的墙纸,靠墙边放了一个白色铁皮柜,徐知苡坐在黑皮沙发上垂着头,医务室惨白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皮肤看起来有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周湘倚坐在她的旁边,握着她的手:“苡苡,你现在还困吗?困的话靠我肩上睡一会儿。”
    徐知苡摇头,感冒让她的语气变得更加软糯:“不用,就是耽误了你的吃饭时间,谢谢你陪我过来,湘湘。”
    周湘倚弯唇:“没事呀,我叫我哥帮我们俩留着。”
    医务室里弥漫着一丝丝消毒水的味道,只有一张沙发,陈嘉屹便斜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两人聊天,他表情慵懒看不出情绪,温宛馨却莫名的察觉到他气压有点不对劲儿。
    她仰着头晃了晃他的手,蹙着细长的眉毛,看似很痛苦:“嘉屹,能不能叫她先帮我看看,我真的好疼。
    换作是别人也许没这个能力,但陈嘉屹的背景让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个能力,这也是温宛馨有底气对着他说这话的原因。
    然而,陈嘉屹只是不咸不淡的勾了勾唇角,眼尾上挑,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要是平常温宛馨随便撒个娇,陈嘉屹还真会顺着她意儿,搁在今天,他却是没了那个兴致跟她玩儿。
    温宛馨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她嘴唇蠕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气氛有些微妙,徐知苡低着头感觉有点闷,喘不上气一样。但她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女医生把装着药的袋子递到她的手里:“回去好好休息,药按时吃,过几天就好了。”
    徐知苡抬起头温声感谢。一旁的周湘倚扶着她,替她把药拿着,两个小姑娘慢吞吞的离开了医务室。
    除了刚进来的那个对视,她一句话都没有跟陈嘉屹讲过,仿佛两人就没认识过。
    这个认知让陈嘉屹心里有股异样的情绪。就好像自己养了好久的猫突然就不鸟自己了一样。
    他敛着长睫,唇角微扬,哼哧了一声。
    小姑娘还挺有脾气的。
    上周才喝了奶茶,这周就两清了?
    陈嘉屹啧了一声,坐在他下首的温宛馨明显感觉他此刻心情不差,她软着嗓子叫了他一下。
    医护室外面种着一排排香樟树,阳光透过树缝筛落下点点碎芒,地上是金子般的颜色。
    徐知苡跟着周湘倚往外面走,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屋内女生娇滴滴的音调:“嘉屹,帮我倒杯水好不好,我渴了。”
    徐知苡睫毛颤了颤,随即她便听到了那人一贯不正经儿又带着痞劲儿的声线:
    “啧,你怎么在哪里都能发嗲?”
    一阵料峭的夏风吹来,把一片深黄色的香樟叶吹到了徐知苡脚下,她愣愣的看着,眼角又干又涩。
    周湘倚以为她生病了情绪比较低落,拍了拍她的肩柔声安慰:“没事的苡苡,会很快就好起来了。”
    闻言,徐知苡弯了弯唇角,她睫毛覆在眼睑,遮住眼里情绪,摇摇头说我们走吧。
    两人挽着手走回教室。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徐知苡胃口不太好,打的饭没吃多少,下午吃了药,上课的时候有点昏昏欲睡。
    她使劲儿的晃了下自己的头,林亦扬回头刚好看见这一幕。下了第二节 课,他拿着一个绿色的小瓶子走到徐知苡的位置:“你试试这个,我上课发困的时候就点几滴在眼角下方这里,可以提神,我觉得效果不错。”
    徐知苡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风油精。
    第三节 课的时候,徐知苡照着林亦扬说的方法沾了几滴到那个位置,凉凉的,味道也不难闻。
    听了一会儿课,还真没那么困了。
    上完下午的课,她把风油精送回给林亦扬,感激的笑了笑:“谢谢,很好用。”
    林亦扬看着她淡白的唇色,不由得问道:“你感冒好点了吗?”
    他小时候身子骨不太好,经常感冒,知道徐知苡这种提不起精神的症状应该是感冒了。
    徐知苡不知道他怎么会猜到自己感冒了的,也没问,嗯了一声:“好多了。”顿了一下,她又道:“我和湘湘准备去吃饭,你一起吗?”
    林亦扬的手扣住了桌角边缘,他极力的压住唇角的弧度,眼睛里亮了几分:“好啊。”
    来到食堂,刚下课的点儿,学生很多,每个窗口都有人排着队。周湘倚问徐知苡想吃什么,她刚吃了药很多东西都不怎么想吃,环顾了一圈儿,没找到粥店。
    林亦扬站在她旁边,指了下前面一个方向挂着的牌子:“今天老板有事儿,好像没开。”
    他脸色踟蹰了一秒,鼓起勇气说:“我给你点份粥吧,外卖很快的。”
    徐知苡不想这么麻烦他,温声拒绝:“不用了,我点其他菜,你快去排队吧。”
    林亦扬心头微微失落,他笑了笑,拿着饭卡去了打饭的窗台。
    实在想不到吃什么,徐知苡跟着周湘倚打了一份咖喱猪排饭。两人端着餐盘避开人流回到餐桌上。
    这个时候林亦扬也打完饭回来了,三个人正安安静静的吃着饭,一旁的周湘倚忽然扬起手:“哥,我在这儿。”
    徐知苡手指一顿,没抬头,对面的林亦扬一直在注意着她,关心的问:“是菜不怎么合胃口吗?”
    徐知苡愣了一下才笑着说:“还可以。”
    其实她感觉今天的猪排有点腻,并不怎么好吃。
    两人说话间隙,有人单手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徐知苡感受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幽幽的,挟着几分不可一世。
    周煜不认识林亦扬,但他这人自来熟,脸上挂着笑叫林亦扬挪过去一点,他在周湘倚对面坐下,陈嘉屹落在他后面,坐下来就正对着徐知苡。
    余光里,那双修长鼓着青筋的手轻缓的把餐盘搁下,旋即一道阴翳在她头顶沉沉落下,在她眉眼上割出一瞬的分裂感。
    徐知苡捏着筷子的手微微发紧,卷翘的长睫颤了颤。
    周煜一来,餐桌就有得热闹,先跟周湘倚胡侃了一通,侧目看见徐知苡一截雪白的颈子,笑嘻嘻的问:“小同学,听说你感冒了,好点了没?”
    今天中午的饭就是人家帮忙打包的,徐知苡对着他柔柔一笑,:“好多了,谢谢你中午帮忙打的饭。”
    周煜大咧咧的笑,提了提裤腿:“不客气,你是湘倚同学,小事一桩。”
    徐知苡感激的点点头,正想收回视线,右下方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嗓音:“怎么感冒了?”
    席间的三人视线齐齐望了过来,徐知苡手一僵,顿了几秒才扬起脸若无其事的说:“可能是着凉了吧。”
    陈嘉屹没再开口。另外的三个人又很默契的转移了视线,没有了那些探究的视线,徐知苡才后知后觉的拾起筷子夹菜。
    气氛安静了几秒,周煜和周湘倚又斗起了嘴,林亦扬的目光在徐知苡和陈嘉屹之间逡巡了一圈,而后默默扒饭。
    脑子还残留着药后的晕沉,徐知苡逼着自己多吃了几口饭,却没想到物极必反,在她感受到胃里一阵翻涌之后,刚刚咽下去的饭一下子就被吐了出来。
    不多,被她吐回了盘子里。
    周湘倚离她最近,赶紧放下筷子一边帮她顺背一边担忧的看着她:“没事吧苡苡?”
    吐出来好受多了,胃里也没有那种窒涨的感觉,徐知苡弯着腰缓缓摇头。
    林亦扬隔着位置也一脸急色:“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晚自习请个假吧。”
    请假意味着要通知阮芝,徐知苡不想她工作还要担心自己,她用纸巾擦干净嘴角,眉尖舒展开来:“没事,我现在好多了,晚上回去吃个药睡个觉就应该好了。”
    周湘倚提议道:“你这没吃多少,叫个外卖喝粥吧。”她说完,就兴冲冲想掏出手机。
    对面一道懒洋洋的声线阻止了她的动作:“我定了。”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陈嘉屹面不改色,依旧是那慵懒的音调:“喝粥养胃。”
    周湘倚哇了一声:“嘉屹哥想得果然比我们周到。”
    她这一解释,其他人就算别的旖旎想法也被打断,只有徐知苡垂着雪白的颈子目不转睛的看着白色青瓷桌的纹路,呐呐的说了句谢谢。
    晚上的晚自习上到一半,老郑过来了。
    熟悉的开场白,众人见怪不怪,认命的拿出昨天自测的数学卷子听讲解。
    晚餐喝了粥,徐知苡感觉肚子暖洋洋的,像是有个暖水袋贴在上面。她精神好多了,盯着那些乱糟糟的数学公式也不觉得发困。
    下了晚自习,林亦扬过来问她还撑不撑得住,不行的话政治补习可以推到明天晚上。徐知苡笑着说可以。
    晚上到家,阮芝还没回来,大厅空荡荡的。关了一天的屋子空气鼾闷,徐知苡把灯都打开才去洗澡。
    出来看见手机上有好几条未接来电,她捡起打开一看,赶紧给阮芝回了过去。
    电话一通阮芝焦急的声音就通过话筒传了过来:“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徐知苡嗫嚅着解释:“我刚刚洗澡去了妈妈。”
    那边静了片刻,阮芝似乎松了口气,又问起她这两天的学习情况。
    徐知苡知道她主要是想问数学,便一五一十的跟她讲了。
    阮芝没说什么,忽然问了一句:“明天你们是不是有个公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