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作品:《剑出峨眉我为锋》 张去病默默点头。
正说之间,船儿缓缓靠岸,船老大走上来,恭敬说道:“诸位大侠,这里便是安庆,我们要靠岸补充食水柴禾。这里乃是南来北往的大去处,诸位可要上岸走走?”
第217章 道途坎坷,人心多艰
张翠山十载流离,终得归转,恨不得插翅飞上武当山。
此刻听说到了安庆,心中计算路程,忽然喜道:“这几日逆风行船,走得好慢,如今既至安庆,我们不若买些马儿,径走陆路,岂不是更快?”
俞莲舟摇头道:“五弟,你们一家回归中原,消息当已传开,江湖之上,不知有多少人要来逼问你义兄下落。船儿虽慢,但坐在船舱中,少生多少事端?”
莫七讶然道:“二哥,放着我们五人在此,还有孤鸿、唐珙和峨眉这些师妹等等,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来拦路?”
周老头儿大怒道:“小七,我这般绝世身手,在你眼里便是‘等等’?”
峨眉群女大笑,连忙上前安抚他,只道“是我们不配同你老人家并列”,莫七也连忙说“还有峨眉周供奉等人在此”,周老头儿方才罢休。
俞莲舟道:“并不为了怕谁,只是在我心里,始终盼着此事能善加罢休,方称最好。若是沿途厮杀,多伤人命,唉,岂不又是一笔笔的冤仇血债。”
张翠山想起义兄谢谦,叹息道:“二哥说的不错。”
便对那船老大说:“你自去补充食水便好,我们只在船上坐地——若遇见酒家,替我们打些好酒来,一发算你银钱。”
那船老大早知这伙人出手大方,闻言欢喜道:“若有新宰的牛羊肉,或是新鲜果儿、点心,也买些来与大侠们下酒。”
金明珺眼神在他两个脸上扫了一遭,兴致大起,大呼小叫道:“做怪了,枉我和小羊姐姐做了许久同门,竟不知她爱吃糖豆,偏偏有人认识不过几日,却已这般清楚。”
金明珺耳朵尖,顿时奇道:“三师兄这般好汉,竟爱吃糖豆么?”
众人这里正自说笑,忽听岸上有人夜枭一般大叫:“武当张五,出来说清楚谢谦恶贼所在,大家罢休,不然今天这船儿,你们也别想坐的安心。”
随即又听船老大惊恐叫道:“大侠们饶命,不干小人的事啊。”
船老大连忙接在手中,心中愈喜,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金明珺哈哈笑道:“谁说我心中没伱们?船老大,既然买的东西多,却不好要你垫补,只尽这锭银子花销便是,多替我姐妹们买些好吃的零嘴。”
说话间荷包里摸出一块银子,抛了过去。
俞二笑道:“岂好让师妹坏钞?”
俞三忽然走到船老大身边,低声道:“若有糖豆,也劳驾买些来。”
俞三老脸一红,呐呐难言,随即便见扈小羊小脸微红,忙不迭低下头去。
张翠山哈哈笑道:“总之我父子两个穷汉,身上一文也无,或吃师兄的,或吃师妹的,都是甘之若饴。”
张翠山怒喝道:“寻我便寻我,如何牵连无辜!”
苏清梦见俞、扈面色如火,晓得两人都是面皮薄、不能玩笑的,连忙打岔道:“你心中岂有我们这些姐妹,我也不屑得说你,快快住了嘴吧。”
大踏步出了舱房,放眼看去,只见岸上立着百余名精健汉子,一半黑衣,一半灰衣,手中或持单刀、短斧,或持鱼叉、梭镖,凶神恶煞一般。
前排又有六条大汉,并肩而立,都抱着手臂,傲然看向船上。
方才下船的船老大、水手等,尽数遭这伙人擒下,反捉双臂,刀架在脖子上,唬得颤颤发抖。
俞二等人随之来到甲板,眉头便是一皱,俞二拱手道:“诸位请了,在下武当俞二,不知诸位是何缘故,要拦我武当、峨眉两派座船?”
岸上六人中,一个二十六七汉子,当先开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泰州张士诚,江湖人称‘铁角蛟王’,乃是铁舟帮的帮主。这三个都是我亲兄弟,张士义、张士德、张士信!至于这两位,乃是‘巢湖双剑’吉威、吉猛兄弟,领着巢湖帮的好汉们来此。我等来意,不为别的,只要问一问武当派张五侠,谢谦那人如今究竟在何处?一旦得知,兄弟们拍拍屁股便走,绝不同诸位为难。”
俞二道:“好让诸位得知,俞二此前同神鹰教便约定,三月之后,于武昌黄鹤楼头设宴,正式给江湖一个交待。诸位若同那谢谦有仇,三月后可一同前往。”
张士诚嗤笑一声,摇头道:“谁同那厮有仇?我是要那厮手中的屠龙刀,江湖传闻,得此刀可为武林至尊,张某不才,也想领略领略。”
俞二不卑不亢道:“报仇也好,夺刀也好,我等都在黄鹤楼恭候便是。”
张士诚大笑:“俞二侠,别看你年纪比我大,张某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江湖,你当我傻子么?你口口声声三月后,那时你说不说还是二话,便是如实说了,整个江湖都知道了,我还如何夺刀?我正要抢先别人一步,方好成功。”
俞二笑笑道:“原来如此。呵呵,张帮主这番谋划,的确高明,只是对不住了——谢谦下落,虽然尽知,却不想告诉你等。诸位还请自便,莫要耽误我等赶路。”
张士诚脸色一变,喝道:“老子们给你脸,你们却偏偏不要!须知这大江上下,还轮不到你武当说话。”
叶孤鸿笑嘻嘻道:“这大江上下,本是神鹰教话事,不过峨眉武当联手走了一遭,野云飞命丧黄泉,野天罡生死不知,神鹰教总舵,我等来去如平地,你小小铁舟帮,给神鹰教尚且要做干儿子的角色,如今也敢效狂吠之野犬,谁给你的胆量?”
张士诚面孔陡然涨红,狞声道:“你又是何人?”
叶孤鸿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峨眉叶孤鸿!”
张士诚微微一惊,盯着他道:“便是你打赢了我义父野天罡?老子不信,定是你用了什么阴损手段暗算。”
叶孤鸿把右掌举在面前晃了晃,笑道:“我打野天罡,就是这一掌,你既不信,自家试一试便是!”
说罢轻轻一跃,上了船舷,随即发力一蹬,身形如电射出,右掌呼的拍出,正是降龙掌中的一招‘飞龙在天’!
只见他以身推掌、以掌引身,居高临下飞出,瞬间掠过五丈距离,一掌拍向张士诚面门。
张士诚大叫一声,双手并掌推出,三掌相交,只觉叶孤鸿掌力排山倒海,忍不住往后便退,却好在三个弟弟见机快,连忙扑上前,各自双掌抵住前面人的背部,四人内力瞬间贯通一气,顿时间力道大增,将叶孤鸿抵在半空。
叶孤鸿本可变招取胜,但对方招数怪异,他不由好胜之心大起,空中无处借力,遂把左掌向后一拍,一道雄浑掌力击出,身形顺势往前一蹿,周身内力,滚滚推出,那四人低呼一声,口角同时溢出血丝。
巢湖帮两个兄弟见了一惊,大喝道:“你使什么妖法害人!”
两人一左一右,各自使剑刺来。
叶孤鸿不躲不闪,掌力一摧,张士诚兄弟四个“啊”的一声,翻成滚地葫芦,他身形这才凝空一扭,两脚后发先至,同时踢向巢湖帮二人手腕。
那二人一惊,连忙变招,剑光凛凛,颇觉不凡,叶孤鸿收腿,提一口气,身形再转——
他这一番动作,始终不曾落地,便似凤凰起舞一般,潇洒飘逸。
随即一道紫光横荡而出,对方两口长剑同时折断,唬得望后跃开,叶孤鸿这才轻轻落地,手中蛇骨剑斜指地面。
船上俞二喝道:“华山剑法!你二人师父,是华山派哪位高人?”
第218章 华山九功,江北七怪
巢湖帮两个帮主,哥哥吉威,兄弟吉猛。
兄弟两对视一眼,吉威道:“我兄弟的授业恩师,乃是‘养吾剑客’白垣。不过我兄弟未列入华山门墙,只是师父的记名弟子。”
各派侠客行走江湖,有时遇见投缘的晚辈,却因种种原因不便带回本派修行,那么传授一两门武艺,收为记名弟子,或连记名都不算,仅仅结个善缘,都算常规操作。
再有收入门内的弟子,有的到了年纪,要回乡继承家业,或是自觉进无可进,回家侍奉父母、娶妻生子,自己在家乡建立或加入镖局、帮派讨生活,更是比比皆是。
一般来说,各大门派对这些情形也算喜闻乐见,并且乐于提供支持和保护。
一来算是在本派之外,别立了一个“办事处”,派中弟子行走江湖,也多了依靠和照应。
二来有的弟子事业壮大,逢年节及师父生辰,自有大批孝敬奉上,等于是替门派开了财源。
后世人锱铢必较惯了,对此或许不大理解。
但这个时代的人,骨子里仍以信义为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传艺之德、恩同再造”,这些都是刻在骨头上的价值观,一般情况下,即便是记名弟子,也很少有背叛之事发生。
其中紫霞功、混元功乃是内功法门,紫霞功只传掌门。
也因如此,华山九功在江湖中名头极大,报得出少林七十二绝技的人寥寥无几,能把华山九功如数家珍的却比比皆是,也算是江湖中一桩奇景。
先天难上,混元为基;
凌空金雁,倒转两仪;
华山派开山祖师,乃是前辈奇侠全真七子中的广宁子郝大通,其师“中神通”王重阳,出家前乃是有名儒生,曾入府学考中进士,一身武艺,通贯道儒。
郝大通正是以全真教武功为基,创下名声赫赫的华山九功!
正所谓:
华山九功,紫霞第一;
虎伏玉破,鹰搏蛇击;
浩然剑气,养吾希夷。
叶孤鸿和一众师姐,也都听灭劫讲解过,所谓华山九功,不是指华山只有九门功夫,而是郝大通精心择创,立为核心传承的九门根本功夫。
俞二叹道:“原来是白师兄,白师兄为人厚道仗义,昔日有缘交际,也曾把酒言欢,不料他的徒弟竟来和我为难。”
还有轻功身法金雁功,反两仪刀法,伏虎掌,破玉拳,鹰蛇生死搏,以及希夷剑、养吾剑两门剑法。
当年郝大通开山立派,已值暮年,江湖中威望极高,无数高手前往观礼,郝大通现场演绎九功,观者如山色沮丧,无不膺服其神功绝艺。
江湖传言,若把九功融会贯通,便可觑得当年重阳真人天下无敌的“先天功”门径,但也仅仅是一丝门径,故所谓先天难上。
其中两门剑法,希夷剑乃是道门剑术,郝大通特意置于九功之中,乃是致敬希夷先生陈抟老祖,毕竟华山正经乃是当年陈抟老祖道场。
至于养吾剑,则是儒家剑术,剑法要旨,正是“善养吾浩然正气”。
讲究心正取义、至大弥刚,以心驭气、以气驭剑,越是心底无私,磊落光明,剑法便越是犀利。
因此凡能将这门剑法练至大成的,无不是至诚君子、当世名侠。
而吉威所说的师父白垣,能以“养吾剑客”为绰号,显然在这门剑法上造诣不浅,为人自是可想而知。
吉威、吉猛听俞二自称和白垣有交情,不由赧然。
做哥哥的便解释道:“其实非是我兄弟要同武当为难,只是我兄弟所创巢湖帮,一向立足巢湖谋个吃穿,近来滁州却出了一伙彪悍恶人,要夺我们地盘,全仗‘泰州四杰’仗义相帮,才得同他抗衡,因此张士诚张大哥要我们来帮手夺刀,我兄弟于情于理,都要助他。”
众人听罢,晓得关节还是在张士诚的铁舟帮身上。
叶孤鸿摇摇头,对张士诚道:“你们兄弟方才接了我一掌,感受如何?你们要夺屠龙刀,且不说有没有那本事,便是你们得了那刀,叶某难道便肯听你们号令?又或者说,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刀,你们便能打得过叶某?“
张士诚兄弟四个你看我、我看你,齐齐摇头。
但张士诚却不服气,瞪起眼道:“打是打你不过,可是伱这厮虽武功高,见识却浅。那屠龙刀有个口号,叫做‘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它又不是号令江湖!你知道何人能号令天下?”
叶孤鸿笑道:“号令天下,自然是皇帝天子。”
张士诚傲然道:“不错!我听说那口刀锋利无比,一刀砍过,什么兵刃、铠甲,都如纸糊一般,这般利器,江湖争锋,岂不是牛刀杀鸡?我若得了此刀,必然起兵反元,鞑子铁马金戈,何等犀利?我挥屠龙刀与战,却能纵横无敌,到时候恢复汉家河山,我便是开国皇帝,叶孤鸿,你说我号令不得你,我若做了皇帝,封你做国师你做不做?我说,国师,与朕斟茶,你斟不斟?”
说到这里,他仿佛已然做了皇帝一般,叉着腰哈哈大笑:“你若斟茶,便是听我号令,若不斟茶,哼哼,欺君之罪你知不知道?”
他三个弟弟也都大笑起来,齐齐道:“大哥威武,倒要看这姓叶的听不听号令!”
叶孤鸿闻言,一个高踢,踢得张士诚翻筋斗倒地,一脚踩着他背上,也学他叉腰道:“既然如此,趁你没当皇帝,先把你屁股踢个痛快。”
年纪最小的张士信大怒,跳开五步,指着叶孤鸿骂道:“你们看这厮无礼么?他说要踢我大哥屁股,却踢了我大哥的脸,这不是说我大哥的脸如屁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