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娜在他的注视下，不自主的挺直腰背，双手放在腿上，下意识的开口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小业是怎么来的？”
    这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最好切入点。
    既能够知道两个人的感情深度，也能够知晓这个小孙子是如何到来的。
    卡维：“……”
    母亲的问题不算刁钻，却让他脑子宕机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下意识的悄悄用手肘顶了顶艾尔海森，脑海里飞快的转动着，思考着对策。
    ——在母亲面前，肯定不能说，孩子是沙漠捡的，来自未来！
    但是，他们俩都没串过说法，这要怎么办？！等下，不会露馅吧？
    艾尔海森微微抬手，宽大的手覆住卡维的手背，微微垂着头，摆出一副回忆往昔的模样。
    过了片刻后，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缓缓张开眼，看向法拉娜，率先开口道：“孩子是我生的，那时我还很年轻。”
    卡维：“……？？”
    原悉业：“？”
    ——爸爸又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他眨眨眼，默不作声的看着艾尔海森，有些好奇他后续会讲什么。
    而法拉娜已经瞪圆眼睛，双唇微张，脸上的表情难以描述，脑子里彻底乱成一锅粥。
    ——孩子是这位看着就不好惹的青年生的？！不、不可能吧？！
    法拉娜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心情变得很复杂。
    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儿子应该才是被拱的那个……
    艾尔海森面不改色的看着她，继续陈述道：“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业和事业，我们并没有广而告之。”
    “直到现在，我毕业进入教令院，事业完全稳定后，才让他告知您这件事。”
    “您应该不会因为我们延迟多年告知这个消息，而心生芥蒂吧？”
    他的解释简单明了，信息量巨大。
    法拉娜反应一会儿，深吸几口气，目光落在原悉业身上，语调有些颤道：“小业，你今年几岁？”
    “五岁吖！”原悉业干脆的抬起一只手，五只手指张的开开的，让法拉娜能够看清他比出的数字。
    法拉娜微微抬眸看向艾尔海森，感觉自己的心脏嘭嘭直跳：“艾尔海森先生，冒昧问，您今年几岁？”
    “24。”艾尔海森回答的干脆利落。
    法拉娜稍微计算一下，突突直跳的心脏终于减缓了跳动速度，唇间溢出低喃：“还好，还好，成年了……”
    ——她儿子没犯法。
    卡维：“……”
    他感知到法拉娜投来的复杂目光，里面混杂着一丝迷茫，还有一丝隐隐的责备？
    艾尔海森这个理由实在是无懈可击，他不可能当着自家母亲的面，直接拆台。
    卡维总觉得自己似乎被艾尔海森用陷阱套住了？
    艾尔海森讲述完后，长睫微垂，低头捏了捏卡维的手，神情没多大变化，语气却有些小心翼翼的道：“我今年正好到达能够领证的岁数。”
    “请问您是否允许我们登记结婚？”
    这个问话的气息稍微弱了一些，没多大的语调起伏，却让人莫名感觉到心头一酸。
    ——好可怜的孩子，吃了这么多亏，还这么小心翼翼的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法拉娜莫名感觉到心酸，毫不犹豫的回应道，看着艾尔海森的目光都变得慈爱起来。
    “感谢您的允许。”艾尔海森睫毛微微抬起，嘴角扬起明显的笑意。
    法拉娜看着他展露出的笑意，眨了眨眼，心间泛起一片涟漪，莫名感觉到心底一片柔软和酸涩。
    “放心，卡维是负责的孩子，他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法拉娜语气笃定道。
    “他和我求过婚了。”艾尔海森适时的将手上的戒指，展示给法拉娜看，语气带着些许自豪：“这是他为我亲手打造的。”
    法拉娜认真打量着，那枚质朴却明显做工复杂的戒指，很快从中窥见一些卡维设计时，习惯性运用的特殊结构。
    毋庸置疑，这枚戒指确实是她孩子亲手设计出来的。
    “为了方便我上班，他将旧宅卖掉，购入这栋新屋。”艾尔海森看着已经对他产生信任和同情的女人，继续开口道：“当时，差了很大一笔钱……”
    法拉娜微微眨眼，瞬间知晓艾尔海森在向她解释，旧家被转售的原因。
    对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得出来是有些歉意的。
    “那本就是属于卡维的资产，他有权进行处置。”法拉娜非常认真道。
    在她狠心离开须弥时，须弥的一切都属于她的孩子。
    还好，她的孩子没有困于那满是阴影的牢笼中，而是，离开阴影，寻找到新的幸福。
    法拉娜的目光依次划过艾尔海森、卡维和身旁的小朋友，眉眼弯起：“我很高兴，能够看到他拥有可以陪伴他左右的新家人。”
    她望着卡维，语调温柔道：“恭喜我的孩子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她并非称职的母亲，没能给卡维一个完整幸福的家。
    而现在，她的孩子有所归，有所依。
    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事情了。
    卡维听着这句话，莫名感觉到鼻头一酸，双眸里蓄起水花——
    他一开始是有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