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一五零 困兽

作品:《他看到光的背面

    极光早已停止舞动。乌沉天幕出现曙光。
    三名特警在肖甜心房门前走动, 一直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
    肖甜心在睡梦里很不安稳。
    她总是做梦, 梦见他回来了。
    在梦里, 深蓝的海水轻晃。她又梦见了在恶-魔-岛,游艇上那一晚。她和他在月下起舞, 她累了, 就倚在他肩头, 她垂下眼眸, 看到了脚上踩着的小红鞋。
    是那对, 他送给她的婚鞋。
    “你想跟我走吗?”梦里,他问出了那一句一直没有出口的话。
    肖甜心猛地抬头看他, 一直看着他, 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你想吗?”他一声轻叹,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她没有回答, 一直一直看着他。
    然后,她就哭醒了。
    夜半醒来,他, 不在她身畔。
    衣帽柜那里传来“哒哒”声。
    肖甜心一惊, 连忙披了羽绒服起来, 走到衣柜那里。
    她将退热贴撕掉,摸一摸额头,退烧了。
    “甜心。”衣柜那里传来低声呼唤。
    她心一跳,连忙将衣柜门打开,是慕林钻了出来。
    她正要说话, 他将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别说话的动作。
    他又钻回了衣柜里,并对她伸出了手。
    她飞快地跑到鞋柜处提起运动鞋,急匆匆看了一眼外面大门的门缝,只见一对皮鞋停在她的门口前。
    她记得,三名特警穿的是军用靴。
    肖甜心飞快地躲进衣柜,轻轻将衣柜门关紧。
    她脚尖一触地,就被慕林拉着手臂,催促:“赶紧走!快!”
    她把雪地靴穿好,跟着他跑了起来。
    慕林拉着她钻进了床底,原来那里有一道暗门。
    俩人将暗门复位,沿着秘道奔跑。
    慕林在前面带路,将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让她戴着并遮挡脸部。只见他推开一道暗门后,就到了直达电梯那里。
    俩人是从酒店后门离开的。
    那里早备有一架雪地摩托。慕林将她一把拉了上来,俩人在雪地里飞驰。
    他越跑越快,她双手抓着车边沿几乎抓不住了。他说:“抱紧我。”她犹豫了一下,双手抱紧了他的腰身。
    “你指路。我们马上回警局。”慕林语速飞快:“酒店大门还有三个特警巡逻,但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风雪渐大,四处是一片白茫茫。尽管有她指路,可很快慕林就发现,俩人迷路了。
    肖甜心让自己静了下来,想逼自己认清路,可雪越来越大,飘落的雪花坠在她眼睫里,冰冷一片,带着刺疼。“什么声音?”她心忽然一紧。
    慕林低骂了一句说:“他追上来了。”顿了顿,又说,“他应该派来了杀手。”
    慕骄阳已经将在石室的大致情况和她说了,她身体猛地一震,知道凶手不会亲自来杀她,只会派杀手来。而他则要去……
    雪地摩托还在飞驰,不能停下,否则俩人只能被杀,可是越跑,前路越迷蒙。
    ***
    当慕骄阳带着一众警察赶到天幕酒店时,就发现三名特警倒在了一边树丛绿化带里,只露出半截靴。
    他连忙往酒店顶层赶去。
    守在门前的三名特警全部中枪倒地,仅剩一名特警用仅余的一口气说道:“她……她逃出去了。”说完,特警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溪见慕骄阳住的房间大门开着,他急着想去查探,就要往房间里冲。
    “小心!”慕骄阳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他才看见,门边上有一根很细很细的线。
    “快撤退,有炸-弹!”慕骄阳迅速往回跑。
    一众警察尚未跑到楼梯口,“轰”的一声,强大的冲击波从走廊一角席卷而来,慕骄阳再度被□□的威力冲撞飞扑倒地,当他再爬起来时,耳鸣嗡嗡响,他知道自己脑震荡了。
    剩下的七八名警察伤得很重。凶手很聪明,□□并非安放在慕骄阳住着的总统套房里,而是在走廊上。
    慕骄阳留了俩人善后,带着溪与c,还有两名特警冲了出去。
    雪地里还有雪地摩托远去的痕迹。雪变大了,再不追赶,只怕就会找不到甜心了。可是,贾斯丁真正要去的地方……
    慕骄阳陷入了两难。
    可下一秒,他咬一咬牙,已经将摩托车发动,沿着痕迹飞驰。
    ***
    慕林带着肖甜心躲进了一个天然石洞里。
    俩人已无路可逃了。
    外表看似石洞,可越往里走,肖甜心越感不妙。
    因为石洞开始出现人为的痕迹。
    见她因恐惧而颤抖,慕林压低嗓音说道:“别怕。或许是猎人住的荒野小木屋。”
    肖甜心摇了摇头,说:“刚才我听见我们身后,左右两方都有渐进的摩托车声音,你为了逃避,沿着没有声音的方向拐去,一直跑,然后到了这里。我觉得,是凶手设下的局,故意将我们逼到这里。”
    慕林脸色变得苍白。而且多条车痕,更会拖延慕骄阳和警方的追踪时间。因为警方必须分析车痕走向。他从衣服内袋里取出一把枪交给她,说:“保命要紧。万事小心。”
    正说着,“嗖”一声,一枚子弹射了过来,堪堪在他脸庞擦过,一道血痕浮现,血渗了出来。第一轮攻击开始了。
    这里本就昏暗,为了不引来敌人。慕林将手机的照明灯也熄灭了。黑暗里,他拉着她,慢慢地往里走。俩人都压低了声音走,每走一步,都特别小心,生怕弄出了什么声音。
    忽然,有什么在她脚面爬过,吓得她身体一僵,他已经蹲了下来,在她脚面上一捏,原来是只老鼠。他将老鼠放进了一道石缝里。他之前看到过有延伸的水道,有水从上面渗落,落到外面。所以老鼠能爬出去。
    果然,俩人才走了十多分钟,就听见了外面的枪响。应该是将老鼠的声音误以为是他们了。
    慕林“嘘”了一声,拉着她继续往里走。
    俩人开始往上走了。
    然后狭窄空间渐宽,她看见了一道淡淡的七彩光。
    肖甜心蓦地想到了慕骄阳提到的石屋里的玫瑰玻璃窗,窗壁装有灯,照耀着整个石屋,像在给世人以审判。
    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见他还在走,一把拉住了他,为了能说话再低声一点,她只好靠紧他,在他耳边说:“别走。里面有杀手等着我们。”杀手,就在玫瑰窗下。
    俩人卡在一条过道上,进退两难。
    慕林扯了扯她,带着她往一条偏道走。那里窄,像一条岔道,可以通往石屋的另一处。俩人慢慢走了进去。这时,劲风扫过,慕林本能一转身,挡在她身后,然后她感觉到了他的胸膛撞在她身上的力度。他中枪了!
    可是,慕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死死咬着唇,咬出血来。
    “你……”她的嘴被他大手捂着。他贴着她耳朵说:“别说话,躲起来。”他指了指一边,那里是一道很窄很窄的秘道,肖甜心以眼神看他,而他只是笑了笑,说:“我去引开他们。”一说完,他就小跑着过去了。
    肖甜心咬了咬唇,眼里有泪花在转,可是只能乖乖地猫着身多了进去。走进去好几米,完全进不去了,但她左边还有一块凹着,她整个人窝了进去,蹲着死死抱着自己的双腿,她瞪着一双大眼看着,可是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慕林是对的,这里很安全。
    可是他,生死未知。
    ***
    慕骄阳在仔细研究和分析车痕走向。
    追到这里,出现了四五道摩托车痕,因为风雪,车痕被掩盖变得模糊起来。
    溪很急,任谁都看得出,是有四五个不同方向而来的杀手。
    脑海里,那把低醇的声音对慕骄阳说:“你看,像不像围捕?”
    将猎物赶往固定的地方,就是围捕。知道他和自己想的完全一样,慕教授叹:“在凶手选定的地方,肯定还有杀手等着。骄阳,去吧。凭你心中想法去走。”
    慕骄阳将四五道车痕都分析完毕,赶往靠东的一条道。那一带,越走居然越开宽,而他发现,刚才还见的细细的一道车痕已经被风雪完全掩埋……
    怎么办?
    一众警察都在问他这个问题。
    他又沿着前面开去,只见三两木屋出现。溪知道,追踪的难度更大了。
    “找沿山而见的石屋。或许没有玫瑰窗,但一定会有十字架。那是贾斯丁直接的心理投射,背叛。”慕骄阳说。
    最终,一行人终于见到了那座石屋,没有门,可自由进出,在洞口上方,刻有一支十字架。
    这一次,大家是准备充分前来,都带上了夜视镜。
    肖甜心抱着自己,紧紧挨着背后石壁。她感到越来越寒冷。
    她哆哆嗦嗦地开了开口,白雾喷了出来,呵气成霜。
    好冷。她对自己说。她的手指都冻僵了,现在,就算让她握枪,也没有力气握紧了,更别说扣动扳机。她想闭上眼睛睡觉去了……然后,她似乎听见慕骄阳和她说,“甜心,醒醒,别睡……”好像还有tom和她说:“甜甜,别睡……”
    然后,她就听见了四处响起的激烈的枪声。一个激灵,她完全清醒了过来。
    而在这时,她听见细微的不可察声音,在向她一步步逼近……
    她猛地收紧全身肌肉,然后蹲好,双手持枪不让它抖,悄无声色地对准了来者。
    如果杀手来了,她就会给他毫不留情的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