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兄弟就做我老婆! 第94节

作品:《是兄弟就做我老婆!

    格子言鞋都没顾得上换,抓起钥匙,戴上帽子和围巾,又出门了。
    超市里人挤着人,拎着菜篮子的,推着购物车的,因为超市在过年期间,一直在做大满减活动,这两天买东西,比平时便宜不少。
    格子言一边看着手机上许万林发过来的菜单,一边走到蔬菜区,扯了两只袋子,开始往里边装菜。
    在他的旁边,就是水产区,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剁骨声,格子言朝那边看了眼,发现路子阳站在那儿。
    路子阳也恰好看见了他。
    剖好的草鱼被剁成块装袋,路子阳拎着鱼走到格子言旁边,“怎么是你出来买菜?”
    “我爸在家待客。”格子言随便捡了个圆白菜放到了口袋里,他话少,不适合需要主动说太多话的场景。
    路子阳表情出现了淡淡的诧异,“你家来客人了?”在他的记忆力,格子言和许万林要么是去棉城过年,要么就是父子俩自己在家过,没见过有客人拜访他们家。
    “我外婆他们来了。”格子言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来东城。”
    “哦......”路子阳手插在兜里,过了会儿,他又主动说,“放哥有没有跟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给我说的是得过了十五才回,”格子言问对方,“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没有,就问问。”路子阳觉着自己跟格子言处得越来越不如以往自然,这大概就是他此时处境的弊病,但没办法,他一直都是在模仿放哥,可仿冒品就是仿冒品,他根本做不到像放哥那样放开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拿不起,又放不下,时时刻刻将自己困在两难的境地,进退维艰。
    两人一块走到结账的地方,看着阿姨一件一件地扫着,格子言忍不住主动问:“你最近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路子阳恍若不知。
    “感觉你比前段时间还要奇怪,学习压力太大?”格子言把付款码给阿姨扫过一遍,低头继续摆弄着手机,“我这儿正好还有几份作业,我发给你。”
    路子阳看着格子言半天,失了神,阿姨“哎哎”两声,他才后知后觉付钱,回道:“好,你发给我。”
    .
    话说奶奶他们是客,但他们一来,就开始在家中忙活个不停。
    许万林的家务活在他这一辈里怎么也算不错了,但他们四个就看不上眼,看哪儿都不满意,不仅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还把柜子里藏的零食速食也被翻出来,冰箱里的饮料,堆在茶几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许万林:“工作加班......”
    格子言:“是我要吃的......”
    “呸。”外婆啐了一口。
    忙完家里,几个老人又带着格子言,用一整个上午转了东城好几处古迹,下午便转去商超买更多的年货,还顺便给格子言买了几身过年穿的新衣服。
    格子言不太喜欢饱和度太高的颜色,外婆却偏爱艳丽的颜色,见格子言一脸抗拒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鲜红大棉袄,她拉拉他,“你妈妈最喜欢这个颜色。”
    “她喜欢的颜色多了去了。”格子言说道,“您尽拿她诓我。”
    “怎么就成诓你了呢?”外婆不服气,“过年就是要穿红色才喜气啊,喜气多多,身体才会好。”
    外婆以前是不迷信的,近些年越来越信这些有的没的。
    格子言不愿老人操心,拿着衣服去试衣间把衣服换上。
    他出来后,几个老人和营业员围着他夸个不停。
    是好看,他皮肤本来就白,五官清丽,气场又强,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压得住,任何颜色穿在身上也做不到喧宾夺主。
    “我再看几件红的,这几天过年你就换着穿。”外婆更加兴冲冲了,拉着外公跑出店门。
    爷爷奶奶陪格子言走在后面。
    奶奶说:“你别跟你外婆犟,去年我们去国外过了年,估计是水土不服,你外婆回了国之后就总闹头疼腿疼,病了小半年,现在还在吃药。她怕你跟你爸担心,就没跟你们说。”
    格子言视线找到在隔壁店转悠的外婆,心里一阵发酸,“知道了。”
    都说人在去世之前,自个儿心里是有预兆的。
    外婆买回家里的东西,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尤其是格子言平时要穿的要用的,许万林瞧见,直说哪用买这么多,孩子还在长个子呢,今年买的,说不定明年就穿不了了。
    初二晚上,格子言和夏娅他们一块儿在楼下玩仙女棒,拍照片。
    许万林外套都没穿,跑出门,踩着一路雪到格子言跟前,“外婆出事了。”
    格子言手里的仙女棒掉到雪地里,火光顷刻就被雪地吞没了。
    120在半个小时不到就赶到了家属院,老人用担架抬下了楼,格子言穿着她刚买给自己的鲜红色羽绒服,浑身暖烘烘的,只有脸被冻得似乎失去了知觉。
    许万林跟着医护人员上了车,他拦住要一起跟着的格子言,“你在家陪爷爷奶奶还有外公,不然他们几个老人在家,我不放心。”
    格子言分明想跟着。
    眼看着医护人员就要关上门了,夏娅和路子阳眼疾手快把格子言塞了上去,看着许万林说道:“叔,咱们去你家陪着爷奶,你们就放心吧。”
    过年的急诊比平时还要热闹,许万林按着流程去排队挂号缴费,格子言被拦在了抢救室外面。
    他坐不住,站在抢救室门口通过门上那一扇小玻璃窗朝里张望。
    有人急匆匆从里面出来时,他让到一旁。
    老人上衣被扒开,贴上了电极片,身体各处都插上了管子,连上了仪器。
    格子言跟床边那些仪器很熟,妈妈用过,他也用过。
    外婆的血氧只有七十不到,血压降到了60和30,呼吸却升到了每分三十几次,心跳还在正常值。
    看来不是心脏的问题,是脑部的。
    很快,老人被推出来要去做片子,刚拍完,医生电脑上便有了数据,刚推回抢救室没多久,医生就出来找家属谈话了。
    “你们是家属?”
    “从片子上来看,病人是脑出血,并且出血的位置不太好,出血量也挺大,我们医生在里面也一起商议过,我们都不建议做手术,一是老人年纪大了,就算手术成功,预后也不会达到理想效果......”
    “达不到理想效果是什么意思?”格子言语气难得出现了急促的意味。
    许万林拉了拉他,“小言,先听医生把话说完。”
    “...对不起...”
    “没事没事,”医生说,“你会着急这很正常,你们还算冷静的,前两天来了个割伤的,哭得那叫一个震天动地哦。”
    “说回正题,达不到理想效果的意思就是,病人有极大可能醒不来,成为植物人。不建议做手术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病人很有可能连手术过程都坚持不下去。”
    许万林:“那不做手术呢?保守治疗,行不行?”
    “保守治疗,按照目前的情况,就算我们把能用的药都用上,我们尽力,好吗?”
    医生已经说得很含蓄了,做手术和不做手术,都是一个结果。
    .
    凌晨三点钟,抢救过程结束,医生告诉格子言,病人醒了,能说话了,想跟他说说话。
    格子言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泪痕全部擦掉,才走到床边。
    他蹲下来,一见着外婆张嘴,眼睛瞬时又红了,他摘下眼镜,伏在床上。
    “少吃零食,少,喝饮料,学习,随便学学就行了,身体最重要,”外婆断断续续地说道,“以后找个心疼你的,伴儿,别像你妈妈,你要安安稳稳一辈子。”
    “你爸爸呢?”
    她扭头,看向床侧的男人,“辛苦你了。”
    外婆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话,等到外公也踉踉跄跄地赶来了,她又说了会儿,才闭上眼睛。
    格子言拉住老人的手指,“外婆?外婆?”
    他怔怔地掉着眼泪,忘了呼吸,直接就倒在了外公的腿上,外公陡然被撞,愣了一秒钟,见着是格子言,脸色一变,“医生!医生!来人啊!”
    格子言再醒来的时候,医生正好在他旁边写着记录,瞧了他一眼,“好家伙,哭着哭着换气都不会了,你差点把你家里人吓死。”
    “他们呢?”格子言坐起来,他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看着四周,这会儿的急诊室,人少了许多,安静下来,让刚刚发生的一切变得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在外面等你。”医生松开鼠标起身,“我去帮你叫。”
    门打开后,第一个跑进来的却不是许万林也不是外公,而是匡放,匡放差点把医生都给吓到了,他冲到格子言病床边上蹲下来,“没事吧你?”
    见格子言带着,他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脸,“喂?”
    格子言挥开他,“我没事,你怎么回来了?”
    匡放把床上搭着的羽绒服给格子言套上,“路路给我打的电话,说你外......说你家出事儿了,我让我姐送我回来的。”
    “薇姐也来了?”
    “难道你还想我蹬一天自行车从乡下蹬回来?”
    格子言眼睛还红着,但还是忍不住笑了,“我没这么想。”
    穿好衣服,格子言呆坐在床沿,看着对面躺在病床上、已无生息的外婆。
    匡放弯下腰看着他,“感觉怎么样?”
    “还好,”格子言看出对方眼里的担心,垂下眼,用眼皮挡住自己的眼神,“又不是小时候了。”
    他正年轻,送别这堂课任谁都逃不过的。
    “怎么说,公主长大了?”匡放摸了下格子言的下巴。
    .
    外婆的葬礼在棉城举行,匡放陪着格子言回了趟棉城,在那边又陪外公住了一段时间,到开学前一天,才从棉城赶回东城。
    尽管格子言面上没表现得很悲伤,但短短半个月,他还是瘦了一圈。
    老李一瞧见,就奔到匡放米跟前,问他是不是欺负格子言了。
    “您省省吧,我能舍得欺负他?”
    开了春,格子言又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跟个杀手似的。
    学校下发了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的时间通知,并让格子言写一篇发言稿上台讲话。
    他在写发言稿的时候,匡放就在他旁边做题。
    “公主,陈茂芳说我妈我舅一个哈佛一个剑桥,那我学习怎么就那么费劲?”匡放转着笔,慢慢倒在了格子言的肩上,“还是受到了老匡的影响,老匡要不是我舅辅导,跟老赵一个水平的。”
    格子言推开他,“你是不想学。”
    “我是不想学,”匡放丢下笔,“我现在脑子里更想做点别的。”
    “你想做什么?”
    匡放又将笔拾起来,他在草稿纸上写下两个潦草的字,推到了格子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