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第80节
作品:《暗潮》 第78章 争端
前面有一个77章是今早放出来的,不要忘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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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红毯,夏晗便被工作人员引到贵宾室,在通道里时,夏晗就突然笑着说:“你看到走在我们前面那个许巷的表情了吗?”
“嗯?”夏泽笙不明所以。
今天晚上的试映会请了不少名流,许巷也是这部电视剧的主角之一,自然也会到场。蒋一鸿的千玉珠宝投资了这个电视剧,作为赞助方跟许巷出场也没什么奇怪。
“他嫉妒你。”夏晗说。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夏泽笙淡淡地说,“他已经是顶流,还需要来嫉妒我一个退圈的艺人。”
“他嫉妒你继承了秦骥的遗产。”夏晗笑了一声,在他耳边悄悄说:“有狗仔抓拍他去看心理医生的照片,最近几个周一周要去两次。明显病情加重嘛。”
“他一年赚多少,几个亿到头了。你呢,退圈了,结婚了,竟然回头靠这个就成了千亿富豪,你觉得他能甘心吗?”
“这么对比,我才是不劳而获的那个人。”
“夏夏就是心善。”夏晗看他,“许巷这种人如果知道嫁人能得到这么多钱,你猜他愿不愿意跪着嫁人,别说嫁人,给人当三也行啊。你还在这里反省。换他得到了这笔遗产怕是早就耀武扬威恨不得全天下知道了……”
进入了往贵宾室去的通道,人流量小了下来,夏晗走得更近:“你放心,他会得到教训的。许巷这种贱人,给你提鞋都不配。”
夏泽笙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而夏晗的语气太亲昵,贴得太紧,看他的眼神也直勾勾的并不令人舒适。夏泽笙略微走远了一点。
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夏晗性格里有些疯狂因子,也知道夏晗带着某种情感在瞧他。可是在夏家长大的孩子,有几个不疯的。
夏晗的哥哥不在了。
自己再离开,留下夏晗一个人,那么就真的无人可以救他。
他还抱着某些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期望,也肩负着夏晗哥哥的嘱托。
进入贵宾室后,他便直接问夏晗:“阿晗,离开夏泰和可以吗?”
夏晗有点诧异:“为什么突然聊这个?”
“我答应过你哥哥。”
“所以你已经决定跟我离开这里了?”夏晗兴奋地问他,“你是不是想好了,接受我之前的建议。我们一起去国外,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开展新的生活。我们——”
他兴奋的畅想结束在夏泽笙平静的眼神里。
夏晗半晌笑了一声:“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之前我自身难保,很难照顾到你。而你的事业跟夏泰和牵扯很深,之前你不肯离开他,我非常理解,毕竟走了之后,就没有这些资源和收入了。你说的,我现在是千亿富豪。你就算离开他,夏泰和能提供给你的资源金钱人脉,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比他更多。”夏泽笙道。
夏晗不笑了,站起来靠在窗边,点了支烟,却没有抽,捏着那烟,从纱帘里看了会儿外面,玩世不恭问道:“你什么时候跟秦禹苍离婚?”
“我没有和他离婚的打算。”夏泽笙说,“……为什么这么问。”
“你之前嫁给他是没办法的事,现在遗产都继承了下来。还不打算离婚?”夏晗说,“你不是想我离开夏泰和吗?我可以答应你。”
夏晗回头看他,眼神漆黑:“你和秦禹苍离婚,我就跟你走。”
他说的话很坦然,仿佛他和秦禹苍离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夏晗?”夏泽笙愣了一下,“你离开夏泰和,和我跟禹苍的婚姻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夏晗问,“你别不是想告诉我,你喜欢上秦禹苍了,所以不愿意离婚吧?”
“夏晗,我和禹苍之间确实已经有了感情。而且我再说一次,我希望你离开夏泰和,和我跟禹苍的婚姻并没有任何关联。夏泰和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他囚禁我们、给我们洗脑,灌输一些很有毒的观念,之前消失的那些人,还有你哥哥……你跟我走,我和禹苍都会保护你,不让你再被他控制。你不要再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人我看是你!”夏晗突然扬声道,打断了夏泽笙的劝说。
夏泽笙一时停在了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夏晗的助理拿着矿泉水进来,夏晗恶狠狠地盯着他:“滚!”
那个小助理惨白着脸,连忙合上了门。
这和平时夏晗表现出来的态度不太一样,夏泽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夏晗已经大步走到他的面前,弯腰看他,眼神里充满了侵略性。
“你当时喜欢秦骥,说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秦骥好不容易死了!后来又喜欢秦禹苍,现在连跟他离婚都不愿意。”夏晗压着怒意质问他,“秦家人是哪里比较特别,你上赶着去犯贱。夏泽笙,我看从头到尾执迷不悟的人是你。”
夏晗的措辞那么的刺耳,充满了鄙夷,然而夏泽笙竟觉得没有哪一点是自己能反驳的。
他垂下眼,忍着羞辱,坚持道:“夏晗,离开夏家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你应该做出同样的选择。这个世界上不止有夏泰和这样的人,还有别的——”
“迟了。”夏晗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我说迟了。”夏晗又重复了一次,他往前走了一步,扶住了夏泽笙沙发两侧的座椅,整个人像是山一样地压下来。
夏泽笙呼吸一窒,此刻的夏晗比起平时那种笑吟吟的态度,更危险,让人甚至难以呼吸。
他看着陌生的夏晗,竟有些想要逃走的冲动。
“你都知道我哥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夏泰和那个老变态,都怎么折磨他的,你不知道吗?”夏晗轻声问,“自己他妈的玩还不够,还把他送人。还开狂欢派对。我哥都忍下来了,他为了什么呀?不是为了让你多关心关心我?”
夏泽笙怔怔看着他,被他的话猝不及防地戳中了心脏,整个人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
“可你都干了什么啊,哥。你自己跑了,跑去找秦骥结婚。”夏晗说,“那会儿你就把我扔下了。”
“不是……不是这样……”夏泽笙虚弱地反驳,“三哥他是为了我们两个人……他是……”
“你那么关心秦骥,那么关心秦禹苍,也关心关心我呀……我亲哥死了,你也走了。你知道后来夏泰和怎么对我的吗?你是不是答应了我哥,要保护我?你做到了吗?过了这么多年,你来劝我离开夏泰和,你觉得我做得到吗?”
夏晗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可是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掀起了可以被掩埋的恐惧。赤裸裸地把当年他的无能摆在眼前。
夏泽笙泪已积满了眼眶,又如雨落下。
“你、你别说了……”他哀求。
“这些年,还不是我在保护你,我替你拦着夏泰和那个变态,你才能活得这么开心。想想你欠了我多少。”夏晗没有停止,他盯着夏泽笙的泪,还在指责着他的卑劣。
“对不起。对不起。”夏泽笙反复道歉。
“对,都是你的错,夏夏。你把我扔在那里了。你要弥补我。”夏晗把他抱在怀里,“跟秦禹苍离婚,跟我一起走,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生活,做我的妻子,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夏泽笙哭了很久,一直在道歉。
他那么的脆弱,无人可依,只能在自己的怀里祈求原谅。夏晗把愉悦而翘起的嘴角藏在他的发丝间,亲吻他的额头,等待着最后的答案。
他太了解夏泽笙了。
那么的倔强,总不肯低头。
不足够坦率,充满了堤防。
一旦冲垮了他的戒心,便可以为所欲为——因为他有些深层次的自卑,于是对喜欢的人总是予取予求,献祭般的热爱。
夏晗觉得,现在在自己怀中颤抖的夏泽笙,就像只终于被自己抓住的鸟儿,愧疚心会让他被压垮,然后终于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的怀中。
他试过很多次了,威胁、哄骗、诱导……夏夏都会乖乖听话,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这次……他要失望了。
夏泽笙在他怀中哭泣,抓着他的臂膀颤抖着说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夏夏。”夏晗低声安慰他,“以后我们好好地在一起,你有好多好多的时间来弥补这些过失。”
“对不起。”夏泽笙抬起头来,泪还挂在他脸颊上,可是他已经有了答案,“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和秦禹苍离婚。”
“你说什么?”
“三哥为了我,付出了一切。这些年我尽我所能,照顾你,尽力让你摆脱夏泰和的控制。我尽力了。没有做到的,后面我也会用我现在能动用的一切力量弥补。你说得对,我是个糟糕的人,我很愧疚。”夏泽笙道,“可是这和我的婚姻,和我要选择的未来人生,无关。”
夏晗本来含情脉脉的眼神冷了下去。
“所以你为了我也不肯离婚?”
“夏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你也是。永远不要为了别的人而牺牲自己。”夏泽笙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不会去救你。因为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夏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你变了……这是秦禹苍教你的吗?”
“是的。”夏泽笙笑了笑,“我和禹苍结婚后,他教了我许多事,这是我学到的事情之一。他是个生意人,对于很多问题都站在商业的角度思考,权衡利弊,分析得失。如果把人生看做一场生意,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注定血本无归。这样的生意我做不了,也不能做。”
夏晗叹息了一声,轻轻地说:“看来你不会和秦禹苍离婚了。”
这次夏泽笙有些苦涩地回答:“不……我不确定。我只是……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离婚。”
“很好。”夏晗松开他,站起来,又重复了一次,“你很好。”
“夏晗?”
“生意对吗?我想问如果秦禹苍没有生意了呢?”夏晗说。
“你……什么意思?”
“你总说让我离开夏泰和,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夏泰和老了,离不开我?”夏晗问他。
夏泽笙一愣。
“他真的老了。泰禾集团却还年轻。”夏晗笑着说,“你不知道咱们的哥哥那些年做了什么,不少董事后来可都不肯支持夏泰和老东西了。他现在还能维持着基本的体面,不过是我给他体面。”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
“我的部分,是骗你的。想要你愧疚一下,然后乖乖听话。”夏晗很坦诚地对他说,“秦禹苍想做海外,听说拿了骐骥三百个亿投资,如果他对赌完成不了,是不是就身败名裂?我特别想知道那会儿你会不会来求我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你现在这么喜欢秦禹苍,喜欢到都变得我不认识了。”
夏泽笙从未见过夏晗是这样的姿态,咬了咬牙:“你如果这么做,骐骥集团不会袖手旁观。”
“那就难办了,泰和集团也不是什么善茬啊。说泰和的实力不如骐骥,可是用尽全力把海外业务这块肉从骐骥的身上撕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吧?鱼死网破而已。”夏晗不在乎地说,“我只在乎夏夏你,根本不在乎泰禾集团死活,我也不在乎所谓的金融大环境平不平稳。可是你、钟文彬、秦禹苍真的能不在乎骐骥吗?骐骥下面二十多万的员工还要吃饭呢……还有你宝贝的九霄加工厂,这次就一并解决掉好吗?你放心,既然要动,那些欺负过你的人我也不会放过的。我都有记录在案,不会冤枉他们。”
夏泽笙的脸色变得惨白。
很凄美。
很好看。
夏晗痴迷地盯着他的侧颜,最后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却只是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人愉悦。
“那时候你会不会变回来,会不会为了在乎的人,牺牲自己呢?”他问夏泽笙,“哥,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哭着求我的样子了。”
“阿笙。”
秦禹苍的声音,让浑浑噩噩的夏泽笙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