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总觉得叶十一的背影有些眼熟，但这么特别的名字他却没有印象，应该是从来都没听过的，回想她的脸，也对不上任何一个他认识的人。
    或许只是错觉吧，他都23了，之前带过的学生也都是高中生，没理由会认识一个应该只有14、5岁的新生，他晃晃头不再去想了。
    晚上照常是开学聚餐，李主任兴奋地喝了很多酒，在宴席上侃侃而谈。坐在他身边的几个老师真真假假地说着奉承话，哄得他十分高兴，在群里发了好几个红包。
    程安看着身边的余清乐开心地抢了两三个手气最佳，低头默默喝杯子里的酒。
    趁着李主任上厕所的空档，余清乐在他们的小群里炫耀自己的战绩，乐呵呵地敲下：“一会儿结束吃烧烤去啊，就当他补偿咱们的精神损失费。”
    “这回你可别跑，主任的钱，花到就是赚到。”身边的余清乐用手肘怼他。
    饭局结束，李主任心满意足地坐上车，临走前还嘱咐着：“老师们都辛苦啦，早点回去休息，养好精神接着战斗！”
    听得程安十分无语，余光中看到角落里一个老师偷偷翻了个白眼。
    余清乐拉上程安和几个要好的老师溜达着朝附近的烧烤摊走去，装醉的也清醒了，得意洋洋地夸赞自己的演技。
    晚上烧烤店前总是很热闹，有一群人在角落里拼了个桌，正起哄站着的女生喝酒，其中似乎还有几个学生。
    “年轻真好啊。”在他们之中年纪稍大的何旭感叹道，饶有兴致地选了个附近的位置坐下。
    “再来！我就不信了！”女生打扮的性感成熟，声音却意外的青涩。
    声音有点耳熟，程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转头发现身边的余清乐表情有些复杂，便悄声问他：“余老师，那女生是不是有点眼熟？”
    “没见过。”余清乐移走视线，迅速而干脆地否定，眼皮却在止不住微微颤抖。
    “小十一，不玩了不玩了，”洛洛无奈地看着已经上头的她，“你再喝小宁哥回来该教训我们了。”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他就不答应叶十一了。
    她看他们玩骰子看得起劲，非要让他带她玩。舒宁刚刚离开的时候还嘱咐他不要让她喝酒，谁知道让周围人一起哄，他居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到回过神来，她已经喝完了好几杯。他才知道舒宁为什么要让他看着她，这个人的酒量真是烂的要命嘛。
    “不要！继续和我玩！”叶十一死死拽住他的手臂左右摇晃，明明是撒娇的姿势却强势到洛洛挣脱不得。
    他看到瞥了自己一眼然后面无表情路过的舒宁，简直是欲哭无泪，他头一次恨自己的怎么玩也不会输的高超水平。
    “小余哥哥，吃点什么？”舒宁拿来菜单递给他们。
    “哟，余老师，常客啊，人家小帅哥都记得你了。”唐糖向舒宁抛了个媚眼，往他围裙的口袋里塞一张红票子，“小帅哥可要记得姐姐我哟，下次姐姐还来。”
    “那就谢谢姐姐了。”舒宁波澜不惊地把钱仔细收好，冲她微微一笑。
    “咳，”余清乐轻咳，“你们看看……”
    “好！”那边的叶十一突然一拍桌子，惊得他身体一颤，“那就愿赌服输，今晚全场消费都由本……”
    几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只有余清乐硬着头皮低头紧盯菜单。他感觉太阳穴正突突的跳着，疼得厉害。
    “啊啊啊！”看到舒宁的视线飘过来，洛洛急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拉下来，冲他们这边摆手哈腰以示歉意。
    看到坐在那边的余清乐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使劲拽拽她的袖子，贴在她耳边咬着牙低声说道：“别疯了，你家乐乐和他同事在这儿呢。”
    “啊？”叶十一有些迷茫，恍恍惚惚地看向那边，看到熟悉的身影后立马噤了声，默默低头吃起眼前的烤串。
    “抱歉各位，小朋友开学兴奋，喝多了口无遮拦有点吵闹，别太介意，今晚给大家打八折。”舒宁无奈笑笑。
    “啊哈哈，今时不同往日了嘛，小朋友们……倒是还挺能喝……”看着满地的酒瓶，唐糖缓缓比起一个大拇指。
    程安看看叶十一，又看看身边的余清乐，心里有些疑惑。
    虽然画了浓妆，发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喷了粉色的染剂，但看着相同的衣服，他依稀能辨认出来这就是在白天遇到的叶十一。
    程安看一眼正咬着身边男生耳朵说话的她，又偷偷瞄向余清乐，想起来白天那个秘密场面，突然有些心虚。
    “喂，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叶十一凑近洛洛咬牙切齿地说道，洛洛感觉她恨不得要把自己吃了。
    她不怕被乐乐知道自己跑出来鬼混，也不怕被他知道自己在外面喝酒。
    以前她不在乎，但现在自己转到他在的学校情况就不太一样了。未来三年是要在学校时时刻刻朝夕相处的，虽然他从未提过，但她心里很清楚，先不说他们表现的关系太近会不会给他添麻烦，自己现在这样总归是会对他在同事面前的形象有些影响，她不想这样。
    他们的关系总归是有些复杂，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叶十一闷闷不乐地拿起面前的杯子，却马上被一只手顺过去，再抬头时手里的杯子已经被换成了西瓜汁，“喝这个。”
    “坐坐坐，小宁哥，”见舒宁靠近，洛洛蹭地站起身，笑嘻嘻地接过他手中的菜单，“清乐哥那边我去负责。”舒宁看着他一溜烟跑走，摇摇头坐下来。
    “你别怪他，是我偏要喝的。”叶十一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难受吗？”舒宁轻抚她的后背。
    “好难喝。”叶十一摇摇头靠到他肩上，“今天店里又不要你负责，你突然跑过去干什么？”
    “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舒宁拧紧眉，脑子里在回想着什么。
    “你早发现乐乐了就提前告诉我嘛，还没开学万一被这群老师提前记得了怎么办？”她用头撞了一下他的脸。
    “十一。”舒宁轻轻揉她的头。
    “嗯？”
    “你觉不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舒宁看着程安的背影，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嗯……你喝多啦，乐乐你怎么会不眼熟。”叶十一迷迷糊糊地应着。
    “不是小余哥哥，是他身边……嗯？”舒宁试到裤子突然湿了大片，低头一看叶十一已经睡过去，手中的杯子倾倒，西瓜汁撒了他一腿。
    酒精把她的脸颊染得绯红，在灯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微光，嘴唇上还沾着西瓜汁的水渍，吸管在唇齿间摇摇欲坠。他伸手将吸管拿下来，把凌乱的头发理到她的耳后。
    “我靠！”洛洛的声音突然在远处炸开，“程安学神？”
    “嗯？”叶十一的眼皮微动，“程……安？在……哪？”
    “没什么，你听错了，安心睡吧，小余哥哥一会儿带你回去。”舒宁将降噪耳机塞到她的耳朵里，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嗯。”叶十一蹭蹭他，抱紧了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