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鬼屋的入口离沙滩有点远，宋殷殷和越清宴坐上了观光车，宋殷殷虽然昨晚没怎么睡，但心情还可以，侧脸看着远处的海岸线，感觉有人勾住她的头发，她把脸转回来，看越清宴。
    越清宴抓着她在风里飞扬的发丝，抬了抬套着一个她的发带的手腕：“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他什么时候拿到她的发带的？宋殷殷冷飕飕睨他一眼：“笨蛋小偷。”把头转过去，让他服侍自己。
    有风，头发不太好收在一起，越清宴的指尖穿进她的发间，从她发际线往后轻轻地捋。
    宋殷殷本来不困的，被他这么捋来捋去，舒服得涌上倦意，后面她也没再看风景了，把越清宴扯过来，拍一拍，当靠枕靠着睡了一会。
    越清宴今天穿得比前几天正常了一些，虽然衬衫还是有点花，但最起码不是豹纹或者金币那种，上面散发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勉强算一个好枕头，宋殷殷把手放进他的手臂间，指尖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滑，他很自觉地张开手指，和她十指相扣后，握住她的手。
    【大小姐不生气了？撒花撒花！】
    【青梅竹马根本不用做太甜蜜的动作就已经很甜了，太自然了，想跟那些说宋殷殷拿恋情炒作的朋友说，这个真的演不出来，没个十几年的亲密相处，连剧本都想不出来。】
    【合理怀疑前一阵总过来骂越清宴是舔狗的黑子是在嫉妒他，就宋殷殷这个颜，作精的小性子，只愿意这么安静地靠在你身边，和你十指相扣，你不美得冒泡？反正我得乐晕过去。】
    【不知道宋殷殷买那么多泳衣，昨晚有没有和越清宴单独做点什么羞羞的事情……嘿嘿嘿。】
    观光车停下来，工作人员上前：“宋老师，越先生，你们得暂时分开一下，从两个相对的入口进去，但是可以戴耳机，听对方的声音。”
    宋殷殷睁开眼睛，虽然带着被吵醒的慵懒妩媚，但还是冷得让人无福消受，把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赶紧躲到车门后面：“导演，导演让的，说这样才符合‘破镜重圆’的成就。”
    “没关系。”越清宴给坐直身的宋殷殷整理头发，“以我们的默契，很快就能找到对方。”
    “我才不找你。”宋殷殷哼了一声，抬起下颌，“你找我，不许晚了。”
    “好。”越清宴点头，捏捏她的手，放轻声音，“别害怕。”
    宋殷殷一副被他骂了的样子，捏了回去：“说给你自己听吧。”
    她会怕？
    她连恐怖片都拍过。
    “我确实有点害怕。”越清宴笑，“宋老师安慰一下我？”
    宋殷殷给了他一个“做梦”的眼神，让他滚下观光车，看着他坐着另一辆观光车远去，收回目光。
    到了水下鬼屋的入口，工作人员给了她一个手持摄像机，为了增加恐怖的气氛，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和她一起下去，包括摄像。
    入口这里布置得就有点吓人了，直播间的观众听到宋殷殷要一个人下到深海，在鬼屋里探险纷纷替她紧张。
    宋殷殷很淡定，拿了摄像机，戴上耳机，就走进了入口。
    她应该是先到入口的那个，耳机那边的越清宴还没有接通，没有任何声音。
    宋殷殷也没等他，走向通向海底的电梯。
    电梯看起来挺正常的，门口上面有个小灯，在黑乎乎的入口里散发着冷白的光，宋殷殷站在它前面，看了眼贴在门口的符纸，面无表情地按了一下开门键。
    电梯打开，里面的灯光也是阴森的白。
    电梯厢墙面做成镜面，能照出人。
    宋殷殷抬脚跨进电梯里，自己一个人，但在她转身面向电梯门的时候，电梯的镜面墙壁里悄无声息地显出一个头发遮住脸，穿着染血白裙的磁悬浮女鬼。
    她的双脚脱离地面，看起来就像被吊起来了一样，把直播间里以为还没开始的观众吓得哇哇叫，满屏都是啊啊啊。
    宋殷殷看着镜面里举起手要靠近她的女鬼。
    “走开。”
    “不许靠近我的c位。”
    宋殷殷看了眼那女鬼要过线的脚尖。
    头发都不梳就要贴过来，把她的颜值都拉低了。
    女鬼愣了一下，还想往宋殷殷身上凑，宋殷殷皱起眉：“都跟你说不要过来了，靠那么近，我粉丝把你截出去还要多花时间。”
    直播过后，她的粉丝肯定要出物料的，这个电梯里的灯光白了点，但打在她身上效果还不错，很适合出图。
    但这么丑的鬼必须截出去。
    女鬼这回真愣住了，接待过挺多客人的，从来没人以修图不方便为理由不许她过去的。
    “你去那吓我。”宋殷殷看了眼墙角，很自然地命令起女鬼来。
    女鬼看她真的不怕自己，委屈吧唧地到墙角里悬着去了。
    “你有那种能吹风的东西吗？”宋殷殷看着电梯门里映出的自己，感觉还差了点效果，问女鬼。
    这种穿裙子的鬼不都会配吹风机吗？
    让裙子飘起来好更吓人。
    女鬼：……
    电梯里为了吓客人安装的装置里还真有吹风这个。
    但不是她这么用的哇！
    “从这边吹。”宋殷殷冷冷地抬手指了一下，“别用强风。”
    【女鬼：好家伙，我成舞美了。要不要再帮你打个光啊？】
    【哈哈哈哈哈谁说宋殷殷一点不关心自己粉丝的？瞧瞧，为了让粉丝方便产出，她甚至不许女鬼靠近她。】
    【宋大小姐：什么鬼不鬼的，敢觊觎我c位，给你扇地府里。】
    在宋殷殷上电梯后自动启动的梯厢停下来，显示电梯楼层的位置显出流着血的数字：-44。
    宋殷殷走出电梯，越清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宋老师。”
    宋殷殷没搭理他，他自己说了下去：“这里好黑啊，我好怕。”
    宋殷殷都听出他声音里的笑意了：“闭嘴。”
    电梯外有点像博物馆，但是没开大灯，不走进去看不清里面展出的是什么，举架很高，墙壁是巨大的玻璃，外面是浓稠黑暗的海水，各种形状的展柜像是伫立在黑暗里的小怪物，就算看清它们没有威胁，也让人忍不住怀疑，有没有真的鬼怪伪装成展柜的样子静静潜伏着，等着无辜的游客发现它们。
    【哇塞，这个鬼屋成本应该很高吧，看起来很豪华的样子，有点想去。】
    【你们记不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学校会组织我们去博物馆这种地方参观，我那时候就感觉这里可恐怖了，总是忍不住想象，展品里藏着鬼魂，会趁我不注意跑到我身上，跟着我一起回家……】
    【啊啊啊墙里面有东西！好像是眼睛，一闪一闪的！】
    弹幕尖叫的时候，宋殷殷在和耳机那边又开始犯病说胡话的越清宴吵架，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她单方面说越清宴。
    她也看到墙上的眼睛了，还走近去看。
    她纤细的身影离巨大的玻璃墙壁越来越近，两者对比有种克系的恐怖感，直播间的观众都不敢呼吸了，生怕玻璃墙后面有个怪物突然打破桎梏，把宋殷殷扑倒。
    宋殷殷把手放在玻璃墙上，看清了那只眼睛是什么。
    是一只在海底下随便长长的鱼脑袋顶上挂的“灯笼”，灯笼会发光，一闪一闪，融在漆黑的海底确实有点像怪物的眼睛。
    那鱼长得很克系，但性格很佛系，慢悠悠地游走了。
    “宋老师，你在看什么？”越清宴听不到她声音，虽然知道这只是个游乐项目，她不会有事，但还是有点紧张。
    “看你。”宋殷殷指尖划过玻璃墙，看到一条非常巨大，也非常丑的鱼趴在那里，背上的图案不仔细看像是一张超大的鬼脸，确实有点恐怖。
    她决定了，这条鱼就叫越清宴了。
    宋殷殷用指尖点点那条鱼，小声叫它过来：“越清宴。”
    越清宴那边和宋殷殷这里布置不太一样，但也有巨大的玻璃墙壁，鱼不是一个，但丑得很类似。
    他也顺着玻璃墙往前走，看着玻璃那边长相恐怖的深海鱼。
    勾起唇，知道她叫的是她那边的丑鱼，但还是应声：“嗯，我在这里。”
    【诶呀呀，你们俩能不能对鬼屋有点尊重？对这些好不容易长这么恐怖的鱼有点尊重？不害怕就算了，还整这么浪漫甜蜜，太不像话了！】
    宋殷殷都要走出“博物馆展厅”了，才想起来去看展柜里到底放着什么，她走近一个展柜。
    展柜好像等她很久了，迫不及待地亮起光，里面是个巨大的福尔马林瓶子，瓶子里有一条畸形人鱼。
    宋殷殷被他丑到了，刚要走，这条人鱼突然睁开眼，贴在了玻璃壁上，冲她呲着尖尖的还塞着肉渣的牙齿。
    丑死了。
    宋殷殷不想跟这种丑东西同框太久，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在跟越清宴聊天。
    还有一些等她的展柜看她头都不回，有点慌，犹犹豫豫地亮起光，吓人的造型还没摆好，宋殷殷就没影了。
    【哈哈哈哈哈哈怅然若失的鬼屋员工们：客人，你倒是看看我们啊。】
    【我都吓哭了，宋殷殷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鬼屋在哪啊，门票多少，感觉很适合我，能把我吓死。】
    【越清宴也不怎么害怕啊，走得比宋殷殷还快，鬼屋员工根本追不上他的大长腿。】
    【油王：急着找老婆，脚底踩油先告辞了。】
    海底鬼屋有很多不同主题的区域，宋殷殷走过了“人鱼博物馆”“海底墓园”“幽灵沉船”。
    一个脸烂了半边的海盗举着钩子冒出来，宋殷殷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了，语气不耐烦地问越清宴：“你怎么还没找到我？”
    那海盗还追上来想继续，看了眼宋殷殷的脸色。
    告辞。
    一看就是生男朋友气呢，这时候，别说海盗，海怪也不敢凑过去找死。
    “宋老师看到了吗？”
    宋殷殷转头，没看到越清宴，只看到了一个海盗一瘸一拐落跑的背影，更不高兴：“你叫我看什么……”
    她话音顿住，目光落在玻璃墙壁上。
    无论哪个区域，墙壁都是玻璃的，外面的深海鱼如果路过，就能充当免费的npc，增加恐怖效果。
    此刻，玻璃外的黑暗里亮起了点点星光。
    那是一大群发光水母，随着水流轻轻飘荡，比星光还要梦幻。
    “宋老师你再等一下。”越清宴声音里隐着笑意，宋殷殷感觉又要干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宋殷殷没动，看着那片越来越近的发光水母。
    在这些水母游过某个小道前，一道身影走出来，时机拿捏得正好，有种被星光簇拥着走过来的感觉。
    越清宴冲宋殷殷摆手：“宋老师，喜欢我闪亮登场的特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