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作品:《遥遥万乡

    鞠敏之做足了相关方面的功课,跟她解释着:“先做个骨髓匹配检查,就类似血常规、染色体检查之类的,后续的需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嗯。”万遥看着病房的洁白地砖,“什么时候检查,提前通知我就行。”
    “好!”鞠敏之既兴奋又感激,“我先跟小礼的主治医师沟通一下,到时候再联系你。”
    “嗯。”万遥又看了眼小礼,“那我就先走了。”
    鞠敏之拦着她:“妈妈和陆叔叔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了。”万遥说。
    鞠敏之:“那妈妈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陪小礼吧。”万遥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礼住的是特殊病房,单人单间,待万遥离开之后,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他们一家三口了。
    陆明辉拧开杯盖让小礼喝水。
    小礼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抬起脑袋喊:“妈妈。”
    鞠敏之扯了张纸给他擦嘴,“怎么了?”
    小礼眨眨眼睛很疑惑:“你刚刚为什么跟姐姐说我十二岁啊?我明明才十一岁!”
    “是吗?”鞠敏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那就是妈妈最近太忙了,记错了啊。”
    小礼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而且我的鼻子上面也没有痣!那不是我玩跷跷板摔了,留了一个小小的疤吗?”
    “而且那个疤早就消失了。”
    小孩天真地搓了搓鼻梁。
    鞠敏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只好偏过头,悄悄跟丈夫陆明辉使了个眼神。
    “妈妈不可以骗姐姐……”
    “小礼很喜欢姐姐,姐姐长得很漂亮。”
    “等我好了,还要带姐姐去游乐园玩。”
    小礼嘟嘟囔囔地说。
    陆明辉拍了拍他的肩,冷声叮嘱道:“刚刚的那些话,千万不要在姐姐的面前讲。”
    “为什么啊?”小礼更不懂了。
    “没有为什么。”陆明辉再次跟他强调着,“爸爸跟你说什么,你好好记在心里就行了。”
    小礼委屈地看着他,“哦,晓得了。”
    第74章 自由自由
    比鞠敏之的通知来得更早的, 是一则刷爆热点的新闻。
    [品漾集团执行董事:为“三”殉情,妻儿成泪人。]
    [据悉,年初, 品漾集团董事钟敬谦被爆婚内出轨传闻,女方是比他小十六岁的汉籍唐卡画师万晚,对于相关绯色传闻两人均未出面回应。原配姜沛的影迷和粉丝厉声讨伐,传闻进一步发酵,画师万晚于八月底抑郁自杀身亡。]
    [离谱接离奇!上演豪门情仇纠葛八点档。身价三十亿的钟敬谦竟为“三”殉情,于广府豪宅中割腕吞药自杀, 妻子姜沛现身钟氏私人医院状态极差。]
    万遥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 心底没由来地狠抽了一下,找不到任何语言形容当下的心情。
    十月中旬,气温骤降, 云雾缭绕在整个墓园,白茫茫的一片笼罩在森木和阶梯之间。
    万遥几乎没花什么力气,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万晚的墓碑。
    相比周围的干净整洁, 就显得她这一方土地有些难以入目。
    碑前扔满了各种各样杂物和垃圾,甚至还有对已逝之人最残忍的诅咒。
    [贱人!你高兴了?那就祝你万劫不复、永不超生吧!]
    [死都死了,还不肯放过活着的人吗?]
    [贱人和渣男, 在地府好好团聚吧!]
    ……
    万遥没什么情绪地弯下腰,捡起那一张张写满“祝福”的纸条, 全部叠在一起, 紧握在掌心里。
    她花了些时间整理好满地狼藉, 最后才蹲在墓碑面前, 摆上了她带过来的那束白玫瑰。
    万晚不爱笑, 尤其是拍照的时候,所以连墓碑上的照片, 也一贯的紧抿着唇,宛若全世界都欠她钱一样。
    “最近过得好吗?”
    万遥抬手抚了抚碑角的照片。
    被雾霾吞咽的天空好像哭过一样。
    回答她的只有幽静丛林传来的阵阵鸟鸣。
    “你应该也见到他了吧?”她盯着照片中那双疲惫的眼,“那你现在……开心吗?万晚。”
    应该是开心的吧。
    他没骗你不是么?
    时隔多日,他终于给你答案了不是么?
    他选择和你离开,不就变相地承认了这段不被世俗承认的感情么?
    该高兴的吧,万晚。
    他是爱你的。
    该怎么定义爱或不爱的界限呢?
    万遥始终想不明白。
    她在墓碑面前的石阶上坐了好久,好久。
    就像回到了那个午后,万晚坐在画架面前,手里握着画笔,胳膊上还沾着颜料,拉萨的日光远比其他地方热烈滚烫,射进画室,抚平了少女眉间的失意和难过。
    “好好的啊,姐。”她回头看着冷冰冰的照片,“我呢,打算去争取一下。”
    替你试试另一种选择和活法。
    “有机会再来看你。”
    万遥留下最后一句,将那些垃圾扔掉后,沿着漫长又潮湿的石阶走下山去。
    刚走到一半,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万东升。
    万东升见到她似乎并不意外,面色很平淡,眸光依旧严厉神采奕奕,两鬓间倒是窜出了不少白头发,就像他身上那件细条纹衬衫一样,一黑一白紧密排列着,给人一种摧毁崩塌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