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作品:《取暖

    “工作有点多,别担心。”
    手在腰间摩挲着,还时不时揉过她的小腹,两人许久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她没有拒绝,他温柔地安抚着她,手不断往上,很久了,动作中带了些生疏与迟疑,生怕她觉得不舒服。
    其实是舒服的,如此亲密的距离,没有要更进一步的打算,只是单纯地在揉着自己,动作慢到她娇嫩的皮肤能感受到他掌中的茧,划过时痒痒的。
    她的背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他埋在她的脖颈间,密密麻麻地亲吻着她。
    谁都没有讲话,两人的身体藏在了灰色被单之下,掩盖住了一切。他的手在t恤之中,在各自的慌乱与不安中,用身体的抚摸找回安定。
    许嘉茗闭上了眼,当他的手心再次划过小腹时,酥麻到她哼出了声。即使她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反应,他仍是没有更进一步。
    她问了他,“不做吗?”
    “没有套。”
    “哦。”她还是主动开了口,“那你明天买。”
    “好。”
    陈岩忽然放开了她,躺回了自己的位置,深呼吸地平息着。就算外送半小时就能过来,他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表现的急切。
    其实他今天的心情算不上好,参加了一场没什么意义的会议,因为要他发言,他必须去。遇到了一个很不想碰见的人,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当然,于他的情绪调节能力而言,这算不上什么。
    他也并非甜言蜜语,刚才对她说的是实话。他之前的工作与生活,没什么界限,家就是用来睡觉的地方。
    这几天她在这,工作总是无止尽的,在暂时结束后,他回家与她在厨房说说笑笑地一同煮菜,再慢慢享受一顿晚餐,是轻松而解压的。
    以后他们还会在漫长的夜晚做着爱。
    许嘉茗趴到他的胸膛上,“背着我躲去抽烟,压力很大吗?还是心情不好?”
    她无疑是敏锐的,他的手搭在她的背上,半揽着她,“还行,没什么。”
    “陈岩,我不喜欢你这样,心里有事不跟我说。”
    他没有回答,许嘉茗心中略有些失望,等了许久,她准备躺回去时,就感受到了他开口时胸腔的震动。
    “我今天去参加会议,遇到了一个人。”
    许嘉茗察觉到他的不同,却无法精准形容出来,只感受到了危险的凉意,“谁?”
    陈岩沉默着,他从未向任何人讲过,自己也不想反复回忆,只当成了不重要的往事。要向她开口,他觉得很艰难。
    他不说话,她也没有催他。
    “我爸的出轨对象。”说出口时,他笑了声,补充了句,“很早之前的。”
    “很早是什么时候?”
    “快上初中那会儿吧,我意外发现的。”
    震惊之后,许嘉茗却是心疼到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没有阴影呢?如果能如他语气中那番的坦荡,他就不会因为再次见到了当事人而影响心情。
    这是他心中的黑洞,深藏如他,当他向她展示时,她就必须要被强大的引力吸进去,进入他的黑洞之中,承受着他最黑暗的地方。
    可是,就算是看到了他的黑暗,她也是不怕的。
    “你当时,是不是很难受?”
    “不,觉得恶心。”
    他到现在,都在否认着最真实的感受,“这不是那个年纪的你应该去承受的。”
    “那个年纪,也不算小,也该什么都懂了。”
    陈岩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心中有些烦躁,一句话都不想再提,“困了吗?睡吧。”
    “没有。”许嘉茗很认真地亲吻了他的唇,他不想提,她不会问;提到伤痛时,他有些暴躁,冷硬地拒绝对话,她会安抚着,“陈岩,我爱你。每一面的你,我都爱。”
    陈岩不想再听,忽然将她扯了压在身下,问她,“无论怎样,你都会爱吗?”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虽然正遭受着至亲离世的伤痛,可她依旧能给出爱的,给予有时比得到更快乐。而爱,就是不求回报的。
    “会。”
    许嘉茗说完,就感到了一阵闷意,被拉扯上来的被子将两人包裹着,再无一寸肉身展露在外。而她,像是进入了他的黑洞,灵魂与□□,都要被他吞噬。
    “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第65章
    许嘉茗已经买好了回温哥华的机票。
    夏季的学期很短,七月份就结束。之后她就会去纽约实习,房子还没顾上租,她没有收入证明,在那租房可能有点难。但这事也肯定能解决,顶多麻烦点,等过阵子再说。
    这个假期也很短,她想在国内多呆几天,翘了第一周的课。
    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假期即将结束的紧迫感,下半年都没什么长点的假期,没办法回国。明年春天之前她肯定会回来一趟,要去看爸爸,可能圣诞假期就回国过了。
    如果她圣诞回国,可以把鱼丸带回来。想起鱼丸,她心软到愧疚,好久没有陪它玩了,不知道它会不会很想她。等她这次回去,她周末要把鱼丸接到自己家里,捎上它最喜欢的垫子,带它去家附近的公园遛弯。
    陈岩对它太凶了,从不允许它进卧室,搞得它都不会去二楼。她会打开房门,让它进自己卧室的。
    归期在即,许嘉茗忽然很不舍得离开。回去后,她又是一个人了。也许要到七月份,她才能再见到他。
    昨晚的他,带了些许的脆弱,但也只是一瞬。他不需要她的安慰,越强大的人,自尊强到将安慰视为一种耻辱,强大的另一面是会吞噬自己的。
    但安慰不一定是要说出口的,她懂他,理解他,能够去接纳他另一面的情绪,就够了。
    没有进入过亲密关系之前,许嘉茗不懂爱情是什么,觉得若是遇不上喜欢的人,也没什么损失,她一个人过得也挺开心的。
    可爱上他,醒来时看到他,还是会有心动的感觉。她有了很多高浓度的快乐,吵架时也会生气到爆炸。情绪会被他牵动,是不会像一个人时那么平和的。
    但她是不愿意再回到一个人时的生活的。虽然那时的她看上去一切都很好,但她知道,那时的她,冷漠而吝惜自己的感情,太过在乎自己,也太会保护自己。与人保持着得体的距离,不会有什么执念与强求。
    这点,她像爸爸,爸爸也没有教过她这些。
    因为陈岩,刚开始只是喜欢,被他很好地爱着,她渐渐学会了去爱一个人。她并不吝惜付出与表达,给出爱,看到他的开心,是能让自己幸福的事。
    在这样灰暗的日子里,许嘉茗能做的是去爱他,爱鱼丸,爱动物,爱花草。将爱给出去,她应该会快乐一些。
    许嘉茗下午去逛书店,挑了几本想看的书,在文具店里都流连许久,她对可爱的贴纸、便利贴毫无抵抗力,买了许多。
    回家后,她想着应该不会再买什么东西,就拖了行李箱出来。空间可能有点不够,拿出东西,先将书塞进去,再整理着剩下的。
    正在收拾时,她就听到了开门声。这才五点多,还没到他的下班点,她朝玄关处看去,没看到人,就听到了钥匙落到瓷盘上的清脆响声,随即而来的是他的换鞋声。
    小区的安保很好,想多了,哪里会发生什么入室抢劫,她转回头接着收拾东西。
    陈岩一进门,就看到她坐在地上,旁边放着行李箱,她正在收拾东西。
    “你在干什么?”
    听到他的声音,许嘉茗并没有回头看他,接着将手边的贴纸塞进缝隙里,“收拾行李。”
    “你要去哪儿?”
    许嘉茗觉得他这个问题好奇怪,她只能去温哥华啊,将东西塞完,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抬起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她。眼神中没有一点回家该有的温柔,她反而感受到了压迫感,像是不满于她的迟疑,在催促着她回答。
    “温哥华啊。”
    “什么时候?现在吗?”
    许嘉茗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凶地说话。难道是下班早了,他还没从工作状态中切换,把她当下属训吗?
    但她还是脾气很好地回答了他,“过几天,我今天买好机票了。”
    “哪一天?机票给我看一下。”
    手机在茶几上,许嘉茗斜过身体捞过,解锁后找到行程单递给他,也没说话。
    陈岩接过她的手机,还有一周多,这已经比开学时间晚了,买的是经济舱。回去的机票,应该是他帮她定的,他却一直没有做这件事。
    许嘉茗见他皱眉看着手机,看完之后,也没说什么,将手机丢在了沙发上。
    “你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
    陈岩见坐在地上的她抬头望着自己,他忽然蹲了下来,伸手摸了她的头,想跟她说些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
    他想一直瞒着她,可又觉得他该告诉她。从风险性考虑,他该选择后者。
    “没什么,有点累。”
    “那你今天就不要做饭了,我给你煮饭好不好?”许嘉茗抓住揉着她头发的手,“你要不要泡澡?”
    “不用,我点了外卖。”陈岩低头看了行李,“怎么拿出来了?”
    “我买了点书带过去。”
    “运过去不就行了,拎着沉。”
    这一趟,他不能送她过去。
    “运费太贵啦,反正是顺便。”
    许嘉茗忽然身体向前倾,亲了他一口,“温柔点嘛,别对我这么凶。”
    陈岩下意识就否认了,“我没有。”
    许嘉茗笑了,没有提醒他刚才的脸色多有臭,“有也没事,反正我也呆不了几天了,可以忍你一下。”
    陈岩被她的揶揄逗笑,可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有几天就要再次暂时分开了。异国恋是难熬的,每次习惯了朝夕相处后,就是离别,再次回到没有对方的日常。
    他忽然吻上了她的唇。
    行李摊了一地,女人坐在地上,男人倾下了身与女人接吻。正是落日时分,晚霞洒在了他们身上。绚烂到有些刺眼,可他们谁也没有在意这无关紧要的细节,只下意识闭上了眼,与对方作着唇舌间的纠缠。
    男人单手抱着她的后脑勺,像是想将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那样就永远不会有分离了。
    茶几上的芍药已经开了,层层叠叠的淡粉色花瓣,在一场盛大的夕阳下显得娇艳无比。如此的美丽,却不被专心接吻的两人看到。
    绽放到极致时,就已经注定了凋零。一期一会的芍药,只能在当季时多买些,延长着花期,尽量多记住些初夏的美。
    陈岩放开气喘吁吁的她时,在她的耳旁呓语着,“嘉茗,留下好不好?”
    许嘉茗看着他,之前每一次,都是他离开。这一次轮到她要走,情到浓时,她不想走。但她不可以,她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格了。就算再依赖他,她也要按着自己的规划走。
    但她却没法看着他说出不好,恰好此时门铃声响起,她推了他,“去拿外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