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作品:《孤客/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沈旦强作镇定,回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就是玄陵门的掌门么?”
    齐释青眸子一凛,“是他告诉你的?”
    “你不是跟柳下惠子成亲了么,为什么要来下界?”
    “他还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
    两人彼此抛着问题,没有任何人回答任何一个。沈旦的语气越来越冲,而齐释青的语调没有任何感情。
    “你是如何找来的?”
    “他过得好吗?”
    沈旦意识到用问题回答问题不会得到任何答案,而刚巧齐释青问的这个问题,他可以回答。
    于是他带着点挑衅说:“你不在,他一直很好。”
    沈旦看见齐释青的目光好像破碎了。
    他本该为此感到得意,但这一瞬间,他却突然感到心虚。
    作者有话说:
    龟龟肯定是要想起来的,想不起来还怎么he嘛,但还没到时候~
    第280章 忘情(十六)
    齐释青的身体晃了晃,但下一刻就站稳了。他喉结滚动,好像往下吞了什么东西。再张口的时候,嘴唇只张开了很小的缝隙。
    “你听说过我。”齐释青静静地看着沈旦,面色苍白,“你知道我和他的事情。”
    齐释青顿了顿,似乎攒了好大的力气,才问出了接下来的话。
    尽管他在努力克制,可他的视线,嗓音,嘴唇,都在颤抖。
    沈旦捕捉到齐释青嘴里全是血。这个人在强装无事,但嘴唇内侧的血已经扑了上来。
    齐释青的声音是破碎的。
    “所以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故意忘了我……”
    沈旦几乎不忍心听齐释青的声音。声音穿过耳膜的时候,沈旦的心都在颤,电流布满全身,好像有人在他耳边拿指甲刮墙皮一样,让他坐立难安。
    他甚至不敢再跟齐释青对视,睫毛都在乱抖。他的心虚到达了顶点,在这一刻,他突然有种负罪感,好像他喜欢第五君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事实上这却是无稽之谈。
    沈旦垂眸看见了齐释青腰间的玉佩,眼神动了动。
    就跟从那块玉佩上获得了点底气似的,他重新看向齐释青,对这个痛苦至极的人说:“他那块玉佩,是你给他的吗?”
    齐释青很慢、很重地颔首。
    看着齐释青绝望的样子,沈旦却无法笑出来,心里不知为何十分悲伤。
    当铺里只能听见齐释青艰难而粗重的呼吸声。
    沈旦抬起脚步,走到栏杆后面的柜台里,打开锁,取出了第五君的玉佩。
    这只小玉佩被放在华贵的黑色丝绒上,稳妥地系在盒子里,一下晃动都不会产生。
    齐释青缓缓走了过来。
    沈旦站在栏杆后,居高临下地打开盒子,把这块满翠、精雕,浑然天成的宝玉展现在齐释青面前。
    齐释青站在栏杆外,嘴唇哆嗦着,颤抖着抬起手臂,却无法触碰到这块小玉佩。
    当铺里这道栏杆,本是为保护当铺柜台、防止冲突所设,齐释青作为自由之身站在栏杆外,却感觉被关起来的是自己。
    这已经不再是他怀着私心给第五君的定情玉,而是浑书鼎金典当行的镇店之宝。
    “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在这里。”沈旦托着盒子,目光微闪。“当时我正在抄账本,他戴着一个斗笠,就站在你现在的位置。”
    齐释青攥紧栏杆的手缓缓松了,好像身体里的力量被抽去,他只剩下了软弱。
    “他那时的衣服又脏又破,身上还带着伤,走路都不利索,可我第一眼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只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长着那样好看的银发的人。”沈旦的目光都是温柔的,低头看向玉佩。“他告诉我要当一件东西。”
    齐释青面色平静地望着那块玉佩,等着沈旦说下去。
    “我当时一看见这块玉佩,就知道这绝非人间之物。可他并没有告诉我它的来历。”
    沈旦把小玉佩取下,两指勾起挂绳。
    拴着玉佩的红绳还是原先老旧的那一根,被第五君从脖子上割下来,连同一串解不开的死结,都留在了这里。
    十七岁的齐归欣喜地把玉佩穿了红绳,系在脖子上,不停地打着死结的样子还在眼前。因为有了一块跟自己一样的玉佩,齐归是那么高兴。
    齐释青耳边甚至还能听到那道无忧无虑的笑声。十七岁的齐归,单纯天真,齐释青说这是父亲给他多一份的生辰礼,他就真的信了。
    他的小归,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只要是他说的话,他全都信。
    玄陵门十七岁成人,十八岁能娶亲。这块小玉佩,是齐释青十八岁的时候,齐冠交给他的。
    他把这块玉佩藏了一年,才在齐归十七岁的时候送了出去。
    这是他的私心,他想要小归在成人的那天,就戴上象征着是他夫人的东西。
    暗恋的人总是自卑。他没有道理地担忧着齐归不愿意接受这块玉佩,却没能读懂齐归那时都快跳起来的高兴。
    齐归从小就喜欢他。
    多么可笑,一切竟然是从暖莺阁的鸨母口中得知的。
    迟来的醍醐灌顶带来的不是酣畅淋漓的悟道,而是追悔莫及的忘情。
    齐释青只能往回想,想到的每一件事,都是齐归喜欢他的证据。
    七年过去,从蓬莱仙岛坠落到下界人间,证据变成了当铺里冷冰冰的证物,解不开的死结用利刃割断,爱意化为一纸当票,白纸黑字如同乱葬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