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beta不好吗 第78节
作品:《做个beta不好吗》 白榆赤着脚走过去,却发现屏幕显示的人影并不是费伦或是什么医生。
来的人有两个,都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军装,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军帽下的面孔年轻而英俊。一个是她之前见过的楚锡,一个是陌生面孔,雾霾灰的发色,神采飞扬,唇珠含笑。看肩章都是第二军团的人。两人手中各提着一个分量不小的白色金属箱。
白榆摁下通话键,隔着门问:“你们有什么事?”
开口的是那个陌生面孔。
“您好,皇女殿下。我是第二军团的副指挥梵修。”对方的声音传过来,“昨天我们收到消息,您的秘书紧急征购虫晶。我们恰好在附近休假,手上有不少存货闲置,顺道给您送来看看。”
虫晶不是一般的资源,费伦如果要紧急购买,也只能找那几个信息渠道,基本是绕不开各大军团的。
但是白榆不太信他们口中的“恰好”、“顺道”这类字眼。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不至于眼皮子浅到因为缺几块虫晶就吃人家的贿赂。
“我已经买到合适的虫晶了,谢谢。”
“欸,皇女殿下,您先别忙着拒绝——我们不要钱的!”那个名叫梵修的青年有些着急地勾过楚锡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了推,“这是楚锡给您的‘赔礼’!”
嗯?
好像是有这回事。她还让他打钱来着,但之后对方一直保持沉默,她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毕竟她自从新年宴会后真的忙得焦头烂额。
而梵修还在滔滔不绝:“是这样的,自从那天和您见过面之后,其实楚锡心里一直非常内疚。他也想过用金钱来做赔礼,但总感觉诚意不够。所以他——”
“这些都是我亲手剖出的高等级虫晶,殿下。”楚锡出言打断梵修,然后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为帝国的皇女殿下献上我忠诚的歉意。希望我们之间的误会就就此冰释。”
他们站在走廊里,军帽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楚锡的表情很难辨认是不是诚恳,但他的态度毫无疑问,非常认真。
于是门打开了一条缝。
“你们把箱子放进来就行。”白榆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
多余的寒暄就不必了。虫晶是可以要的。
她抬头,正好和楚锡那双翠绿色的眼眸对视。
那双眼睛……琉璃一般倒映着她的影子。清冷温柔,仿佛可以抚平一切痛苦忧伤。她见过这种绿。她的窗边就有这一抹绿。每次用餐的时候她都喜欢朝着窗外眺望。那娇嫩欲滴的绿色光芒会穿过庭院,繁盛的春意会落入她的杯中,然后她就会任由自己的目光漂沉在碧绿里,因为这会让她心旷神怡……
停!住脑!
白榆忍不住狠狠摁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呼唤自己的理智。
而楚锡似乎也愣住了。白榆清楚的看到他那张镇定的、完美的“面具”逐渐破碎。呼吸频率也不稳定起来。
一旁的梵修本来打算说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嗅到了从房间内传出的淡淡玫瑰味——不对,更准确的说是沾染着焦味的玫瑰,里面还有点血和硝烟的味道。总之,闻起来就非常危险!
皇女殿下居然在易感期?
他马上判断出现在不是谈事情的好时机。刚想说声“告辞”然后把身边的楚锡拉走,突然,楚锡往前迈进一步,握住白榆有些发烫的手腕把她拉进房间里,然后转身哐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梵修大惊:“喂,你们——”
白榆也愣住了。但下一秒,她毫不费力地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因为她发现对方似乎也相当失态——对面的青年伸手捂住自己的后颈,后退两步,背重重地砸在门上,然后一点点向下滑落。他呼吸沉重地躬起身,腰腹甚至微微蜷缩起来。
忽然,白榆的鼻子动了动。
她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乍一闻似被冰封的海洋,随后又缓缓渗出缠绵透骨的鸢尾香气。万般疏离之中流露出一点属于花朵的馥郁,像是一个温柔、矛盾又危险的陷阱。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白榆有些迟疑地说。
只见楚锡肩部的颤抖突然停住了一瞬。他微微抬头,额头上渗出晶莹的汗珠,嘴唇湿红,目光却像是要杀人一样。
他似乎很痛。
但白榆突然就感觉不那么痛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牙有点痒痒,口腔里开始蔓延出更多口水……
老天啊!
刚复习完alpha易感期资料的白榆内心尖叫。
这不会是个omega吧!
第七十八章
门外, 梵修还在叫嚷:“皇女殿下?楚锡?你们都冷静点把门开开!楚锡你要控制住自己啊如果把皇女揍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升职了——”
梵修明显以为楚锡是个纯a。
两个有旧怨的alpha。一个正处于易感期。另一个看起来青筋暴起十分不冷静,疑似被对方的信息素刺激到了。
两人共处一室,接下来要上演的毫无疑问是一部动作大片。
考虑到年龄差距, 梵修认为身为3s级的楚锡把皇女打趴下的可能性更大。不过, 也不一定,皇室成员的强大总是出人意料,也可能是皇女先把楚锡给揍晕过去。无论哪种结果都是大大的不妙。毕竟不是皇女找他们打架、而是他们是主动找上门来的。敢动手就是对皇室的不敬和蔑视——往后别说升职, 恐怕他们俩的军衔都会被一薅到底, 楚锡甚至可能会被关到监狱里去……梵修简直不敢想象自家军团长会是什么表情!他一定会气疯的!
几个喘息间,室内的鸢尾香气越来越明显, 楚锡的脸也愈加苍白。白榆看见他毫不犹豫地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 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 用一种不那么平稳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喊道:“你先走。我和皇女有事要谈。”
梵修:“谈个屁, 你什么死样子我还不清楚?军团对外谈判的活你不都是推给我做的吗?你先让皇女吱个声!你这家伙不会是把皇女的嘴给堵住了吧?!”
白榆:“……”
楚锡犀利的视线扫了过来。白榆清楚地看见他眼球上浮现出的血丝,知道他八成是想赶紧把这个同伴支开, 以免暴露他是个omega的事实。
白榆突然微笑了一下。她披着被子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 对着楚锡做口型——
求我啊。
求我,我就帮你。
楚锡额头上都是冷汗, 那双浓绿的眼眸仿佛蒙上一层水雾。白榆忽然沉默, 心里也开始小小的犯嘀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omega从军有多不容易, 看宁迦就知道。楚锡身后甚至没有家族扶持,靠自己走到今天的地位, 如果有的选,他估计也不想装成一个alpha。伪造自己的性别可是大罪。虽然军部从前没有处置过类似的事件, 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处罚绝对轻不了,如果被人发现, 楚锡甚至可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就在白榆想找个借口支开梵修的时候,楚锡却突然笑了。他直勾勾地盯着白榆,双眼亮的惊人,明明是处于劣势地位,但他身上那种轻盈而锐利的气质却不减半分。
“求你。”他低声说道。
他好像在讨好她,但又好像会随时捅她一刀。美得危险,让人移不开视线。
白榆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喉咙滑动、咽下口水的声音。
她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唇,隐隐露出尖尖的虎牙。
楚锡的笑脸差点绷不住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前所有的高傲与漠然不过是矫饰,恐惧与挣扎才是真正的底色。
他是真恨不得马上远离白榆。可惜他动弹不得。
面前的少女在看他的笑话。一个可恶的、青涩的、正处于易感期alpha,在将一个omega意外引入发情期后,正在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他。
楚锡的理智正在逐渐溃散。他有些不能理解,明明空气中的枯木玫瑰味信息素浓的都有些呛人,对方已经陷入完全的易感期状态,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那么游刃有余、似乎一点都没有被本能掌控。只有他,一个脆弱的、下贱的、发情的omega,忍受着意志被一点点蒸发的痛苦和屈辱,忍受着身上一些不可言说的、令人难堪的反应。没人喜欢自己的身体脱离掌控的感觉,市面上流通的各种抑制剂也在提醒人们谨慎对待自己的身体。而他,明明已经到了完全成熟的年龄,却还是轻而易举地踩入“陷阱”,这个陷阱甚至不是对方刻意布置的——
面前的少女披着被单,眉目柔和,从相貌上几乎找不出一丝瑕疵。澄澈的金瞳有些许妖异的感觉,但拥有3s级精神力的楚锡不受她的精神力压制,不会觉得她高高在上、威严可怕,只觉得她眨眼的样子有些可爱。她似乎刚刚睡醒没多久,发型有些毛躁,额边还冒着细细的绒毛,脸上几乎藏不住心事。
他看得出,白榆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自若。他捕捉到了她脸上小小的迟疑和心虚。
楚锡突然有种疯狂的想法……不如就这样把自己的信息素全部释放出来吧。白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她确实“暗算”了他一把。反过来,他也可以利用自己的信息素把对方强行拉入情热期。他可以把这整个房间变成omega捕食的巢穴,强迫对方落入和他一样的境地。到时候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恐怕会被完全陌生的感觉吓得哭出来吧。她会流着泪用那小巧的牙齿叼住他肿胀的腺体,然后……然后……
楚锡陡然清醒过来。
他的身体酸软,热潮未退,但他的脑袋从未像此刻这样冰凉一片。
昏暗的房间内寒光一闪,白榆看见楚锡面无表情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从腰间抽出匕首,往自己的小臂上一划。
深红的痕迹瞬间透过布料渗透出来。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白榆被他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你干嘛!”
“你先把门外那个傻缺弄走。”楚锡哑声道。
白榆一噎,她真怕楚锡忽然捅自己一刀或是起来捅她一刀。于是她马上站起身,通过传声设备对门外的梵修道:“我没事。我和楚锡是有一些事情要谈。你先走吧。”
梵修的表情跟见了鬼差不多。
白榆没空去思考他是不是又想岔了。但皇女的命令确实让梵修冷静不少。他有些迟疑地留下箱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走廊。
直到看不见他的人影了,白榆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后房间内弥漫着的鸢尾香气让她心中警铃大作。她急匆匆地把房间里的所有窗户都封住,以免信息素外泄,然后把放置在杂物间里的医疗箱整个丢到楚锡身边,隔着大概三米的距离以手掩鼻道:“箱子里有抑制剂和医疗绷带。你自己处理下。”
楚锡的脸色已经红透了。他神情恹恹地,脖子像是被暴雨打湿的花茎垂落下来,隐隐露出后颈粉色的腺体。
“我动不了。你来帮我。”
白榆迟疑道:“……你真的不会突然扑上来吗?”
楚锡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难耐的怒意:“我不会!”
“行吧。那我帮你打抑制剂。身上的伤口你一会儿自己处理哈。”
即使是楚锡是omega,他也是个军人。白榆完全不担心这点皮肉伤会把这个钢铁般的omega怎么样。她反倒该担心担心自己。听说第二军团的军官特别重视格斗术的培养,如果楚锡突然失去理智,她有没有把握在二十招内制服他?
白榆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处理手上的抑制剂。因为在宁迦身上练过手的关系,她调配起omega的抑制剂来简直得心应手,很快就注射器调整好、把药水灌进去,以一种不轻不重的力度精准地注射在楚锡的腺体上。期间,楚锡一直偏过头不看她。
随着抑制剂的注入,楚锡不再颤抖,而是发出一声长吁。他抬起一只手,用手臂遮住自己被汗浸湿的脸。
“你明明是第一次易感期,用起抑制剂来倒是熟练。”他处于一种大脑放空的状态,嘴巴却自己动起来了。
“我以前帮别的omega处理过发情期。”白榆尽量避免自己的手触碰到楚锡的脖颈,把针管拔出后,利落地夹起一小块纱布覆盖上去,“你比他还要粗心一些。他至少还知道准备抑制剂呢。”
楚锡简直快气笑了。
怎么,她以为他是发情期到了突然产生各种症状的吗?
明明都怪她到处乱飘的信息素——
可她只是处于易感期而已。
一般的omega即使闻到这股信息素,也只会感觉到被威胁,从而下意识避开。像他这样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带入发情期的才是异常。
a与o之间的剧烈反应,大多建立在匹配度极高的基础上。
但楚锡不想解释这些。他也不愿解释。
甚至白榆轻佻的态度让他十分火大。从她嘴里提到“别的omega怎样怎样”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他冷着脸把人推到一边,也顾不上包扎手臂上的伤口,转身走向房门。他走路速度极快,衣角几乎带起一阵冷风。离开房间的时候,门被他“嘭”地一下砸出声音来。
白榆看着满地的狼藉,沾着血迹的地毯和满是信息素的屋子,愣了一会儿,然后瞪大眼:
不是,这人有病吧?
且不说白榆是花了多少功夫用吸味剂把那些信息素一点点处理掉的,等她累的想坐下来休息顺便清点箱子里的虫晶时,她忽然抬起袖子凑到鼻尖闻了闻。
好家伙。
除了淡淡的枯焦玫瑰味之外,她身上最明显的就是鸢尾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