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前雨过风止 第96节
作品:《川前雨过风止》 蔺雨落踢他一脚,学他的语气说话:“你傻了?你怎么不说话?”
顾峻川抓住她脚踝, 把她拽到身前, 拍她屁股:“你学谁说话呢?”
“学你!”蔺雨落打了个喷嚏, 顾峻川迅速拿纸堵住她鼻子:“你恶心不恶心?”
“我让你抱我了?”蔺雨落一边擦鼻涕一边觑他神色。他身体后倾,好像她是什么獠牙厉鬼躲避不及。他越这样蔺雨落越要跟他作对。爬到他腿上坐着, 手臂环住他脖颈。呼吸之间离他愈发地近, 终于是贴住他钢筋一样坚硬的躯壳。身体苏醒太快, 只要她给一颗火种, 他自己就能烧起来。隔衣隔裤,却好像比她还要烫。
蔺雨落看着他,她心眼很坏, 想知道这间屋子究竟会不会让顾峻川丢盔弃甲。款摆擦磨,他身体后仰至靠背,微闭着的眼里那一条狭光, 要将她吃了一样。而她也在招惹他的过程中, 尝到了甜头。
生着病的蔺雨落头脑也开始不干不净, 跟顾峻川的种种画面闪回交错,像一场颇具艺术观赏性的情色电影。
“顾峻川。”她将唇贴在他喉结上,又缓慢而上至他下巴,最终到他唇边。手捧着他的脸,跪立起来以方便亲吻他,又被他按回去。相撞的刹那蔺雨落咬唇哼了一声。
她想听顾峻川说点什么,随便什么呢。但他嘴唇紧闭不发一言,喉结滚动,肩胛骨的位置暴出一条青筋来。
蔺雨落去咬那青筋,被他单手握着脖颈带离。
顾峻川的吻紧跟而来,啃咬她嘴唇。蔺雨落知情知趣地将舌递给他,被他的唇衔住的瞬间,电流四散。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偶尔上顶一次,简直要了命。
急急喘了声。
蔺雨落伸手去探他,被他握住手腕。
“顾峻川你放手。”
“不放。”
顾峻川不想继续。
他忍了两年,不差这一次也不差下一次。他不会重蹈覆辙,他必须要蔺雨落先爱他,然后才臣服于她的身体。
顾峻川把她丢到床上去,被子丢到她身上。人又盘腿坐在地上。
“你烧糊涂了吧?”顾峻川托腮看她:“别人发烧打蔫,你发烧索命是吗?你知道你自己刚刚干什么呢吗?”
“嫌我床脏是吧?”蔺雨落问他。
“对。”顾峻川不会躺在别的男人躺过的床上,这种行为看起来很傻逼,但他没法说服自己不去在乎。他就是在乎在蔺雨落心里宁风比他重要,所以他不要沾宁风占上风的床。太执拗了。
“当然,还因为你生病了时机不对。”
“怎么时机不对了?现在不是好时机吗?孤男寡女…”
“你现在叫得欢而已。我劝你别招我,我劲头上来了控制不了自己。”
他知道自己什么德行,那种时候称他一句畜生并不为过。
蔺雨落不再理他,但又不能不理他,因为她饿了。
“顾峻川。”
“说。”
“我们是不是又该吃饭了?”蔺雨落嗓音还哑着,但精神头好多了。体格好的人生病了也好得快,她觉得自己明天一早就能满血复活了。
“蔬菜面?”
“你可别糊弄我了行吗?”蔺雨落说:“您好歹得给我弄点肉啊。”
“生病了吃个屁肉?不是要吃清淡?”
“不吃肉怎么好?”
蔺雨落也不跟顾峻川见外,这会儿绞尽脑汁去想吃什么。想来想去,觉得苏景秋店里的牛排好,健康不腻还好吃:“要么…你去苏景秋的店里…给我打包份牛排你说怎么样啊?”
“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顾峻川说。但还是拿出手机给苏景秋打了个电话,让他送货上门。
苏景秋正在家里跟他陌生的妻子吃一周一顿的例行晚饭,接到这个电话简直如释重负。大声念出顾峻川的诉求,然后故意抱怨:“我也没想到会交这么一个三十多岁还穿尿不湿的朋友。但能怎么办呢?朋友自己选的。今天只能是对不起你了。”
拿起车钥匙逃窜似地出了门,见到顾峻川的时候简直感激涕零:他老婆公司今天裁撤业务,她在会议室裁了有十五个人吧。吃饭的时候我都感觉马上就裁到我了。苏景秋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进到蔺雨落家里,我来都来了,陪落落多待会儿。反正就是磨磨蹭蹭不想回家。
一进门就感觉到逼仄,出声抱怨:“落落啊,你搬个家吧。你瞅瞅你这房子,多我一个人就没法下脚了。转不开身。”
“不搬。”蔺雨落一边开食盒一边说:“没有搬的理由。”
总之蔺雨落不肯搬家,哪怕顾峻川的眼神像要杀了她也不行。搬家与否成了他们之间关系再向前迈进与否的绊脚石。
在这间屋子里,哪怕已经滋生的,顾峻川也会压制下去。他不会任由那样的情绪滋长。苏景秋赖到十点才走,顾峻川送他下楼顺便丢垃圾。
苏景秋看他一派居家好男人的模样忍不住啧啧出声:我是真没想到这辈子能看到你这样。但我也挺恨你啊,你有这计谋你怎么不教我用一下?
“你结婚的时候我阻止过你,是你自己坚持要给我展示没有爱情的合作婚姻更长久的。这才几天你就不想回家?”
苏景秋嘿嘿一笑:“这都是阵痛,我会胜利的。得了我去酒吧了,开始我晚上的工作。”都走了几步又调转方向回来,说了几句又恶心又认真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的兄弟要苦尽甘来了我还挺高兴。我有预感,你们俩在夏天结束前肯定能睡到一起。但我就是有点担心你兄弟久未上场…”
“你两年多没用,不好用了?”顾峻川问他。
“…”
顾峻川觉得自己的好兄弟是很可爱的人,一个像傻子一样的纯爷们。他那身花臂和痞态,于他而言简直就是额外的一张人皮,罩住了他原本的色彩。不熟的人以为他是亡命之徒对他敬而远之,熟的人会了解他是铁汉柔情,还带着点搞笑正直。
俩人决定一起抽一根烟。
翻遍所有衣兜也没凑出一整根来。顾峻川对烟没瘾,偶尔抽一根当玩,所以不带在身上;苏景秋是被陌生妻子管制,说在他们的家里不能有烟味。监督检查的时候搜了他的兜,只剩了一个烟屁股。
烟没抽成,苏景秋悲从中来:是所有人的婚姻都这么苦还是只有我的?
顾峻川要笑死了,推了他一把让他赶紧滚蛋。
顾峻川上楼的时候蔺雨落已经睡着了。
他抱胸躺在沙发上,也觉得有点困,但却睡不着。这一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像梦一样耐人寻味。他隐隐感觉到幸福,又奉劝自己冷静。黑心的蔺雨落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没准儿哪一下又打得他找不到北。
是在半夜时候听到蔺雨落小声叫他:顾峻川…顾峻川…
他坐起身来,问她怎么了。
蔺雨落有点不好意思,她睡着睡着觉得自己出汗了,就挪到另一边,然后又出汗了。现在这张床上到处是潮的,她睡不着了。
“你可以帮我换下床单被罩吗?我没有劲儿,还头晕。”没劲儿倒是真的,但头不晕。顾峻川在这,她就想麻烦他。顾峻川难得没训她,换个人他睡得好好的被吵起来他都要有起床气。
蔺雨落披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看顾峻川帮她换床单被罩。有一瞬间她在想,感情是不是就是在这样的小事中一点一点积累的呢?一见钟情太难了,但恒久相处的确是会产生感情的。
两年前的她是万万不会想到有一天顾峻川会在她的小家里,帮她换床单被罩而毫无怨言。那时他们口口声声说要建立的婚姻秩序,无非就是为了日子不难熬而已。
“顾峻川。”
“?”
“谈恋爱不?”
顾峻川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破烂的夜晚被表白,这表白也不太像真的,并未饱含多少情感。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像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因为这一句话心跳快停了。这是这一天的第二次。
他的被子刚扔出去,一直到落回床上他都没抖下一次。
蔺雨落抱着膝头看他,他动作慢了,她好像也因此有了一点紧张。
屋内有奇怪而长久的安静,顾峻川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把被子弄完才坐到沙发上,看着蔺雨落:“你喜欢我吗就跟我谈恋爱?嫉妒是喜欢吗?你知道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吗?”
“知道。”蔺雨落说:“我喜欢过,我知道。”
她的本意是她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经过了慎重思考。但在顾峻川听来,“喜欢过”就是还不喜欢他。
“你有没有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我?或者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会想着如果顾峻川在就好了。想去哪里玩的时候下意识看双人机票;有人跟你表白的时候觉得很遗憾,表白的人怎么不是顾峻川;有时候会迫切想见到我,哪怕知道我可能会给你脸色,也舔着脸去找我…这些你都经历过吗?不是对宁风,是对我。说实话。”顾峻川很少这么认真说话,所以每一句都掷地有声。
蔺雨落无法骗他,他说的所有,对她来说都只是偶尔,偶尔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于是她摇摇头。
“那么你刚刚为什么说要跟我谈恋爱?你逗弄傻小子呢?”
“那就不谈。”蔺雨落说。
“去睡吧。”顾峻川看了眼时间:“快天亮了。”
“哦。”
蔺雨落躺回床上,但她睡不着。顾峻川在沙发上毫无动静,但她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多可怜啊,来照顾她,又被她惹生气了。光着脚跑到沙发上,挤进他和沙发之间的空隙里,差点把顾峻川挤到地上去。
“床不够你睡是吧?”顾峻川问她。
她嗯了声,手环住他腰身,脚缠在他腿上,把重量都压到他身上。蔺雨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哄人,只是小声说:“你辛苦了。下次你生病我也照顾你。”
“快歇了吧。”
蔺雨落呵呵笑了声,隔衣咬了口他胸口,察觉到他肌肉绷紧,手就从衣摆探进去,被他拽出来。
蔺雨落一再挑战顾峻川的底线,在他看来她就是想在这件事情上击穿他。但顾峻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将蔺雨落按在怀里,命令她赶紧睡觉。
蔺雨落终于听话,闭上眼睛听顾峻川的呼吸。
她拼命回忆跟顾峻川一起生活的短暂时间里可有哪个片刻是像今天这般的、全然信任的、心里安宁的,好像没有过。那时她一直在炸毛,顾峻川也好不到哪去,他们一言不合就争吵和互相伤害。所以离婚的时候都觉得这是一种解脱。
她那时痛恨顾峻川,以至从没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心中会萌生对于他的微小的爱意。
这种感觉很不错。
这个晚上很好,除了击不垮的顾峻川。
蔺雨落对此不服。
第二天睁眼后神清气爽的她,看着更加神清气爽的顾峻川来了气。
“招你了?你瞪我干什么?”顾峻川作势要挖她眼珠子,蔺雨落捂着眼睛对他喊:“我也要扛!”
?
“坐你肩膀!快点!”
小气鬼,还记着呢!
顾峻川偏不让她坐,被她在屋子里追了几圈,最后把她自己追急了,急头白脸赶顾峻川走。
顾峻川一把夹起她,将她从左胳膊旋到右胳膊,蔺雨落尖叫一声拍他肩膀:“我要坐肩膀!坐肩膀!我不要这些花活!”
最终如愿了。
坐在顾峻川肩膀上抖腿:“哎呀呀,我说怎么拍照要坐肩膀呢,看得远啊!”顾峻川个子高,再举着她,她甚至不敢抬头,怕蹭到屋顶。他带她在屋里走了一圈,面不改色气不喘,这身体果然堪比畜生。
蔺雨落不嫉妒了,下来的时候有意跟顾峻川比了比,从前没刻意观察过,这一比才发现他的轮廓能罩住一整个她。
哧一声笑了。
顾峻川问她笑什么,她伸手比了比:我原来以为你只有这么高。
“男的、活的,只要还剩一口气在,就不允许别人把他一八七点五的身高抹零。你给我记住。”顾峻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