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反应当然是喜庆称赞。
    ——每个部落派来的人不能超过五个，因为姬部落的房舍也是有限的；此外得自带食物，毕竟上百个部落就是几百人，姬部落负担起来有些困难。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教导你知识还包住，还敢有更过分的要求？
    ——姬部落不希望培养出敌人，所以想从姬部落学习知识的部落，首先是不能与姬部落为敌，其次有部落与姬部落为敌时，不要求非要站在姬部落这边，但绝不能站在姬部落的对立方。
    这个好像也是合理要求？
    低声的议论过后，在场的部落大都答应了以上三条要求。
    这时赤哲才站起身来，将“无意间”从明珝那里听到的话，打散重组后发表了适合这个场合的“演讲”。
    “人无信不立，既然做出了承诺就一定要遵守，否则的话，今日答应的事情明日更改，以后谁还敢与你交易物品，谁还敢在你困难的时候帮助你？
    所以我们要求，答应了以上三个条件后，若是谁从姬部落学习完毕，却又更改心意与姬部落作对，那么在场的其他部落要拒绝与其来往。
    诸位请谨慎考虑，如果有谁不能拿定主意的，也可连夜赶回部落与族人进行商议，五日后我们将与愿意合作的部落在祭坛前签订契约。”
    聚会散了后，赤哲让族人带着大家去用餐，并大方的表示接下来五日姬部落都将免费供应大家的食物。
    这个决定看似随意，却连还对合作存疑的部落也都肃然起敬，认可姬部落的宽容与富足。
    却不知赤哲就是要他们亲自看看，姬部落的食物是如何的充足、丰富且美味。
    ……毕竟这一个多月大家的伙食真的改善了许多。
    一路保持镇定，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赤哲才激动的把明珝抱起来转圈。
    “明儿，咱们成了！”
    明珝面无表情：“姐姐，转得我头晕。”
    赤哲不情不愿的将明珝放下，脸上仍旧带着喜悦：“看他们今日的反应，大部分部落都会答应这合作，到时候姜部落再如何强势，也不敢如从前那样威胁咱们了。”
    “事情定下来后再高兴吧，而且这些都是姐姐的功劳。”
    “才不是呢，如果不是明儿让我有了感悟，我哪里能想到这么做。”赤哲道，“我本来是想，愿意附属于姬部落的，才可以从咱们这里学习知识。可就像你说的，那些人口超过咱们部落一半的大部落，以及一些富裕的中型部落，肯定不会答应的。”
    明珝歪了歪头：“我……有说过？”
    “我说有就有！”赤哲捏了捏明珝的脸蛋，“给你记大功！”
    院墙外的山梨树高大，烈山氏魁靠坐在树杈上，看着院子里打闹的两个姑娘露出笑容来。
    比起山海农场中从容镇定的五彩凤凰，果然还是带着人味儿的她，更像是他的妍姬。
    精卫眼尖寻找到树上一颗侥幸留存的山梨，落在烈山氏魁的手心里后，边吃边歪着头说道：“阿耶，她要帮着别人灭了咱们部落。”
    烈山氏魁拎着她的翅膀提起来，轻轻谈了下她的额头：“那你怎么不生气？”
    “啊……开个玩笑嘛，阿耶一点都不好玩。”
    “阿耶不是用来玩的。”
    精卫：“……”好气哦，但是不敢打阿耶。
    倒是烈山氏魁看她这小模样儿的忍不住笑了笑：“你呀，别什么都拿来开玩笑，回头火神听见了，脾气又暴躁起来，祸害了鸟族怎么办？”
    “呜……阿耶放开，不要拎着人家翅膀啦，您就真的都不担心吗？毕竟……毕竟她也不是首领。”
    “我在这里观察了数日，轩辕氏的这个姑娘，心地其实非常善良，如果不是姜部落给的压力太大，她是愿意将这些知识无偿教导给大家的，所以她一定不会掀起战争。”烈山氏魁道，“而今姜部落的首领，虽瞧着能力平平，却也是个和善的孩子，还有些……懦弱，只要火神反对，他不敢发动战争。”
    而火神会允许姜部落发动战争吗？
    不会的，因为火神打不过五彩凤凰，也打不过凤君，甚至打不过青鸟、丹竹、骕骦……
    “咦……”精卫表示嫌弃，“凤君他们又要组团去威胁火神了，火神好可怜，我回头给他送条鱼补补吧……”
    烈山氏魁：……
    给一团火送条鱼，闺女你确定是去送礼，而不是想让火神帮你烤熟？
    其实哪里用得着威胁，火神可精明着呢，不发动战争，姜部落还能繁盛百年。发动战争的话，那产生的业力，他作为部落的图腾神灵可是要承担一部分的。
    都是活了几百年的神族，哪有那么多大地熊王那样的傻乎乎？
    大地熊王有被内涵到。
    第49章 神农庙
    正如帝魁和精卫讨论的那样, 明珝与赤哲的目的，正是权且避开争夺“头狼”的锋芒，待地位稳固后再图谋更多。
    倘若姬部落给出的扶持计划完全达成, 意味着今后只要风调雨顺的年景，就可以不缺素食不缺肉食，也有足够的皮毛制衣御寒……原始部落很难拒绝这样丰衣足食的诱惑。
    但所有来参加聚会的部落全都答应与姬部落签订契约，却还是让明珝有几分意外。
    她借着明姬年龄小, 装得童言无忌去询问，才知那些本有犹豫的部落, 都得了部落中图腾神灵的指示，将希望指向了姜部落方向。
    明珝并未让属下做这样的安排，想起兽皮卷上的另一半内容, 她已经明了了此事是谁做的。
    ……帝魁心系人族，希望北方部落能在姬部落的带领下过得更好，即便牺牲些姜部落的利益也无可厚非。
    ——她必须，也只能这样想。
    在约定的日子, 祭坛中的熊熊烈火被点燃，煮熟的牛羊等祭品被送上祭祀的桌案，众多北方部落与姬部落签订了契约。
    兽皮制成的手札上刻录着契约的内容, 在双方歃血为盟后飞向祭坛，被姬部落的图腾神灵大地熊王收入怀中。
    栽种在祭坛中央的蒙木枝条得了信仰之力的浇灌，肉眼可见的长大了一截。
    契约定下后, 双方便是盟友, 各族皆回去准备，约定十日内派出符合要求的族人前来姬部落学习竹笋与水芹菜的相关知识。
    而姬部落中对竹笋和水芹菜最为熟悉的, 当然非明珝莫属。
    这时候还没有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说法, 姬部落族人喜爱明姬, 为她的聪慧而自豪，大都同意她成为此事的负责人。
    只有少数长老考虑到明姬的年龄实在太小而有所犹疑，最后是赤哲亲自拍板，第一期北方部落的扶持计划由明珝负责，另派两名擅长植物辨识的长老和一名擅长管理的长老协助。
    简单些说，关于竹笋和水芹菜的分辨、采集、养护等，都要听从明珝的意见。而分配住宿、管理人员、带领队伍、调查路线、协调矛盾等事情则交给三名长老。
    当然，倘若明姬的意见合理时，也要以她的意见为先。
    除此之外，赤哲还专门派了两名女战士贴身保护她的安全，这点得到了所有长老的赞同。
    ——防备天灾也好，野兽也罢，又或者是最不愿意揣测的人祸，总之姬部落绝不能让明姬出事。
    不到十岁便熟知超过两个大部落的文字，熟悉无数种常见可食用的植物，会辨识和采集治病的药草……这孩子只要平安长大，哪怕不再拥有更多的知识，也能为部落做出很大的贡献。
    若不是和赤哲首领的年龄相差小了些，当成下一任首领来培养也是够资格的。
    事情在忙而不乱中展开，明珝将每日的时间分成两部分，上午教竹笋，下午教水芹菜。
    对此时间安排，协助的长老们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明珝只能将其中利害剖析给他们听。
    “按理说竹子的种类极多，而水芹菜就一个品种，分配给竹子的时间应该多些。
    但实际上，竹子虽然一年四季都有新笋冒土，但无论哪种竹笋都是可以食用的，实在是记错了或者没学好，顶多浪费些许人力物力。
    而水芹菜常与毒芹菜混生在相同的环境，不小心采摘错了可是会要命的。”
    “那我不明白，既然知道水芹菜有毒，为什么还要大部分人去学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你一样聪明的，而且……而且山上别的食物也很多啊。”帝鸿氏辉挥舞着新得的骨刀表示不解。
    自从明珝来到姬部落，他们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就再也没饿着过哪怕一顿饭，以至于小伙子已经有些飘了。
    明珝瞅了他一眼：“不是每个部落都和我们一样建立在既有山又有水的地方，且山林茂密、水草丰茂、河流平缓。相对来说，居住地附近有水的部落更多，水芹菜它生长旺盛，实在是能解决太多人的食物困境，只要有辨识的方法，大家就不会放弃这个食物来源。你也许不信，有些部落一年到头，连首领的食物也没你两个月前的配给量多。”
    “我……我哪里不信了，你学的知识那么多，说的肯定是对的……反正我都会了，我还能帮你教他们呢！”
    明珝只是笑了笑。
    很快帝鸿氏辉就知道自己有多天真。
    竹子光是常见的便有水竹、青竹、木竹、斑竹、箭竹、毛竹、苦竹、慈竹等，生长地也从溪涧河谷遍布到深山石林，他被明珝逼着背这些特征的时候，常常头昏脑涨到自己氏族都能忘记。
    有些品类光看成年的竹子几乎一模一样，偏竹笋出产的季节不同，口味也可能有很大差别，记错了倒也不会死，但一口生苦笋下去半个时辰嘴里都是食不知味的。
    这还不算完，明珝只要求别人记住竹笋的相关知识，却要他另学竹米、竹荪、竹虫、竹鸡、金蝉花、竹叶青等竹林中可能出现的食物的知识。
    “竹子开花，意味着竹林的寿命到了，但是结出的竹米可以吃。”
    “竹荪寄生在枯死的竹子根部，柄是雪白色的……种类有……”
    “竹虫对竹林危害很大，但是味道很好吃，对身体好……”
    “竹鸡……啊，为什么他们都不学，我要学啊？”
    “连什么食物可以吃都不认识，还好意思说要成为枪术首领那样强大的战士？”明珝轻飘飘的看过去。
    帝鸿氏辉默默的捂了嘴。
    自从被明珝用技巧掀翻在地后，他在她面前的最后一丝尊严也都消失殆尽。
    从学识到武力的全面碾压，让他不得不佩服，同时也希望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期待早日成为合格的战士。
    他还是觉得这些知识实在太难辨识了，如果是那些对此不够敏感的人，也许一辈子也无法完全搞清楚。
    但帝鸿氏辉也知道学习这些知识的必要性。
    如果连植物的基本习性都不清楚，明年还怎么研究它们的人工种植？
    明姬知道得那么多，该把本领用在更多的地方，所有事情都亲自盯着的话也太浪费了。
    相对来说，每日下午的水芹菜辨识对于帝鸿氏辉而言就要容易得多，他甚至还抽空多认识了几种长在水边的可食用植物，偶尔还能在淤泥里抓到几条泥鳅。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二十多天，前来学习的战士们对竹笋和水芹菜的辨识和采集陆续达到明珝的要求，纷纷迫不及待的返回自己的部落去。
    这些人来时还对明珝抱有十足的怀疑，离开时却都将她当成了智者来对待，不仅尊敬有加，还热情邀请她前往自己的部落暂住。
    明珝没有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有机会的，大首领上任的时候怎么会少了巡游呢？
    送走最后几个部落的人后，此事便算是暂且完结。
    而到这时，因着食物获取的效率大大提升，姬部落的食物储量已经达到一定程度，赤哲适当减少了负责狩猎与采集的人数，并将这些人调去修建神农庙宇。
    凡因五谷和养殖而活命者，没有谁不对帝魁与帝明怀有敬意，修建神农庙的决定不仅没有遇到阻碍，反而得到了姬部落上下的大力支持。
    二帝心善，定不喜太过华丽；但倘若太寒酸，却也显得不够尊敬。
    商议后，姬部落将神农庙的规模定为仅比中央区域用于开会的大屋略小，但仅以土墙构建、镶嵌绘制了纹饰的石板，不做更多奢华的装饰。
    庙宇的形制，则是参考当初雷泽部落供奉女娲氏和人皇氏的庙宇，不过将相关的花纹换成神农相关的五谷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