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潮 [重生] 第50节
作品:《绿潮 [重生]》 第51章
*亲密爱人*
葛兰唉声?叹气, 二检完次日最后见报的文稿,借了谢祥德的卡车,将程爱粼县署对面楣南小区414的家具打包至alma的a栋701。水都没喝上一?口, 就被程爱粼暴躁地轰走了。
他满肚子委屈在电梯间碰到了马雄飞, 拽着他抱怨了40分钟,说程爱粼心最黑, 过河就拆桥, 卸磨就杀驴,上树就拔梯,最不是东西?。
马雄飞进门时, 音响正放着《烈焰红唇》的专辑。
程爱粼扭着胯搬着矮柜,脖子上搭条毛巾, 透着青春洋溢的娇柔,这是给旁人最大的错觉。
马雄飞看她时常会失神, 20岁的锦绣面貌住着29岁的肃杀神识。可他是正儿八经的27岁,两者一?较, 常常有气势上输人一?等?的体验,可他还得强撑士气, 昂然自若,时间一?久,就会有种偃苗助长的重压。
程爱粼一?扭头, 就见他提着两个购物?袋。
马雄飞下班后去?了趟兰利卖场, 给程爱粼添了三件新衣,一?件宝石蓝的织锦缎长裙纱笼,一?件米奇卡通t恤, 还有条黑色绸缎睡裙。
程爱粼抖开纱笼的刹那眼前?一?亮。
忙冲进浴室过水去?汗,套上后, 明朗的一?抹蓝勾出了她最曼丽的轮廓。
她立在马雄飞面前?转着圈的晃身?子,轻盈又俏皮,转着转着就跪坐到他膝盖上,搂他脖子,啃他胡茬,“好不好看?”
马雄飞往后仰,“我身?上有汗。”
他把程爱粼抱下去?,闪身?进浴室,程爱粼咬着指头咯咯笑,像只狐狸,“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吃你?”
她追上去?。
脚尖抵住拉门,上身?不动,就右腿动,缓缓移开木门,像是在跳民俗祭天舞,双目旖旎出妖精模样,眼神一?飞,双腿一?跨,岔着跃进了马雄飞怀中,“我也出汗了,一?起?呀,马伍长?”
她用?脚背顶开龙头,水柱倾泄。
蓝色的纱笼死死贴身?,湿黏又沉重,
卫生间内腾云驾雾。
程爱粼没处抓,一?会搂马雄飞脖子,一?会抓淋浴莲蓬,手臂的颤巍让喷头也跳跃起?来?,水柱断断续续,歪歪扭扭,她咬着马雄飞的耳垂和肩膀。纠合的力道太刚劲,劲儿猛了,程爱粼仰着头颅痛快地直哼哼,眼白占了大半。
“蔡署去?文蒙追羔羊的线索了,我明天一?早去?关丹述职,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想吃的?”马雄飞兜着她臀尖喘问。
两人的胸膛和腰腹像水盆像背篓,积攒着莲蓬的水,越来?越笨重。程爱粼一?个仰卧起?坐,水从四面八方溢漏出去?,她抱着他头颅,“我要吃乞丐鸡,你回来?带一?只。”
“还有呢?”
程爱粼绞尽脑汁地想美食,可那激昂的夯力让她思绪频频断裂,眼前?尽是葳蕤的繁枝叶茂,姹紫嫣红,她近乎又一?次看到了神明,迷着眼皮,她流下涎|水,“三色……”
“什么?”
“三……色面……”程爱粼浑身?颤栗,凶恶地咬回马雄飞耳朵,可哪还有力道,马雄飞只觉得耳垂痒酥酥。
“三色面粉糕……还有……”
“还有什么?”
程爱粼兀的尖嚷出声?,腰腹失控地战栗着,彻底没劲儿了,喃喃着,“东阁包点,我……我写下来?……”她垂着脑袋被马雄飞洗干净,搂抱着进沙发。
一?地狼藉中。
他赤条条地将卡通柜子、全身?镜和花盆器皿归位,然后开始整理明日的行李。
程爱粼迷瞪着眼,懒洋洋,趴沙发上看他辗转各个房间,有了充盈心口的餍足感。
这一?次去?缅|北,她没跟他透露半点信息,马雄飞心重,常常焦炙坠着心口,坠疼了也不说。再者,她怕马雄飞不让她去?,险象环生又路遥遥,充满了未知的岌岌,她霍霍葛兰就行了,没必要再搭个心爱的人。
程爱粼撑起?身?子找来?纸张。
哼着《坏女孩》,一?笔一?画认真写着东阁包点的点心名称。
写罢将笔一?扔,招手让马雄飞一?个字一?个字念予她听,她枕着他腿,他揉着她发,在“豆沙枕头包、kaya包、叉烧包、生肉包、咖央角……”的低沉诵念中,又是次云|雨|巫|山。
次日一?早,马雄飞5点出发去?了关丹。
述职过程很顺利,蔡署权衡轻重后,决定?为他保驾护航。
四五个参与此次秘密任务的皇家警署要员和macc(反腐委员会)内部督审组组长参与了述职小会,西?装革履掩饰着往日手段血腥的凶恶,一?张张唇齿言笑晏晏,甚至风流倜傥,他们看马雄飞的神态依旧是权贵的看门大狗。
大狗来?说自己的成绩。
主人们笑哈哈,说办得精彩又幽美,赏——!
他们赏了马雄飞活命的可能,以?此彰显自我的恢宏大度。
马雄飞察言观色的本?事在孤儿院炼就得炉火纯青,他伏身?做小时亦能不卑不亢。他们喜欢大狗的态度,狗与狗之间也有高低,乱吠地没脑子,永远是轻虑浅谋的下等?货。
他们的确不忍划马雄飞的脖子,把他培养成利刃的那些时光让他们怀念,激昂。
他们要将他调回关丹,调到自己眼皮底下,以?防节外?生枝。马雄飞却拒绝了,他自请回威榔做收尾工作,承诺将乱斗间所有的证据材料清扫得一?尘不染。
皆大欢喜。
主人们拍着马雄飞的肩膀,将他未来?之路说得天花乱坠,他依旧老僧入定?,笑得不骄不躁。实则是不过脑子,每次筛选命令的重点后,他对其他字句便?失了兴趣,没有程爱粼时,他会琢磨球赛,现?在她款款入驻他生命,思来?想去?的内容便?都是她。
明月皎皎。
夏炉炎炎。
晚上8点40。
马雄飞端着拉茶在三星巷逛市集,脑中挥之不去?依旧是程爱粼扭胯搬柜的伶俐样子,致使他也对家具布置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渴望。
下午一?出警署,马雄飞专门寻了家京都造纸业,买了纹理满是禅意的千代纸,层层花色叠加中有金鱼、仙鹤与藤蔓,金粉描边,贵气卓然。
他想用?巧手给程爱粼打造个动物?王国。
一?个威风堂堂的魁伟男人流连于中学生小青年?才热衷的小商品夜市,显得格格不入,不像是在消费,反倒像视察地|摊经济的工作。
他看上了风暴瓶,身?姿一?停。
一?长发扎髻的男人忙扒拉两口炒面,一?抹嘴,起?身?揽他介绍,“我们家的天气提示最全,多雪、变暖、风雪前?、暴风雨,晴天,5种晶体变化,正确率百分之九十?八。另外?百分之二,不能看得太透,得留点未知的浪漫,突然下雪,突然下雨,突然一?阵风,你突然在女朋友面前?出现?,这就是浪漫,你要是想要,八五折,9种款式,望眼过去?,我家货最全。”
马雄飞无法比拟十?年?后的自己。
那绝对的心智和武力是他现?在还未炼成的,可他起?了全方位护佑她的决心,便?只能体贴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很早知道这物?件的原理,将蒸馏水,樟脑,乙醇,硝酸钾和氯化铵混合成溶液,密封在瓶中,在他看来?这种提示多少带点矫情,天气预报每日都有,落暴雨没带伞,避避就好。
可现?在他心境不同了。
他人在威榔,便?会亲自照料程爱粼冷暖,但他一?出差,程爱粼不拘小节惯了,这物?件便?有了大作用?。马雄飞越看越喜欢,最终选了古埃及的石碑风格,摊主直夸他眼光独特,美妙。
熙熙攘攘中,他在香氛摊买了雪松木质调蜡烛。梦境中常看程爱粼焚香,她那时还讲究着情调和色彩美学,不像今日热衷于卡通的明媚撞色,马雄飞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她,亦或,这都是真实的她。
马雄飞到最后刹不住车了,看什么都喜欢,小型黑森林布谷钟、皮诺曹木偶状的骨瓷杯盘、漫威的夜灯、比利时蕾丝茶垫……他一?点点推敲程爱粼的喜好,到最后,整条街都是她的气味与身?段。
他压不住自己的心火,索性不压了。
拎着大包小包坐在路边的亚参叻沙档口,点了份虾膏面,给她打电话。
拨过去?两次都是关机。
马雄飞眉峰一?蹙,给自家的座机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程爱粼此时正头发蓬乱地缩在角落。
攥着手机席地而睡,一?盏微黄的瓦灯接触不良,闪闪跳跳。
海上夜间气候多变,登船时还好好的,现?在就大浪掀天。
小轮摆荡着、颠仆着,上下纵横。
葛兰整个胃囊都挤压在一?起?,酸液逆流而上,他抱着钓八爪鱼的破桶哕得地动山摇,工作人员跑得晃晃悠悠,再现?了杰克逊“摆脱地心引力的幻想”,嚷着嗓门告诫众人快穿上救生衣。
葛兰吓得花容失色,向左侧一?望,黑黢的海平面张着血盆之口,吐着醉人的腥气,能轻而易举地倾吞小轮。
他觳觫一?阵,急切想寻一?处避风所,忙向右侧一?探,程爱粼正睡得香甜,不时哼笑两声?,雷打不动。
葛兰不看还好,越看越来?气。
要不是迫于她淫|威和母亲那座道德之山,他才不愿放着金碧辉煌的《华赞报》庆功宴不去?,陪她跨着暴雨骇浪奔赴缅北,拿命去?追踪劳什子的羔羊产业。
他妈警察都不管,他九死一?生地去?插一?脚凑热闹。
葛兰愤怒地扭身?就想掐程爱粼脖子,两只手还没拧上呢,程爱粼猝然睁眼,葛兰吓得激灵,食道一?瑟缩,一?堆烂糊糊地鸡肉沙嗲宵夜直接喷涌而出。
程爱粼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怀中兜着的呕吐物?,脸色徐徐发铁发青,她想闭眼压火,火却一?浪浪往上拱,最后炸在她脑干里,终究是忍无可忍了,她霍地翻身?骑|上葛兰,摁着他脑袋暴躁地挥拳。
一?下又一?下,打得他鼻血淋淋,“puki mak! 这马雄飞给我买的新衣服!新的新的!我他妈第一?天穿,还是最喜欢的一?件!fuck you, fuck!”
第52章
*小丑人生*
马雄飞回威榔的半路被?蔡署一?通电话招到了?文蒙村。
细雨纷纷, 车子刚驶进村口,白色黄色的镂空元宝簌簌迎车而来,遮蔽了?马雄飞的视线。
一?路上, 挨家挨户紧闭着门窗, 影影绰绰的哀哭似是身处荒村坟圈。
马雄飞将车开到最西间,屋宅外冥币卷天, 烟囱张着大嘴直吐黑烟, 一?下车,土腥味很重,哭声更大了?, 蔡署立在歪脖子树下,笑眯眯冲他招手。
两人前后脚推开西门, 抹脖子的翻眼野狗猝然出现在他们脚下,舌头?耷拉着, 血水漫漫,腌菜的大缸、衣架、便池坑周遭都淋满了?浓血, 一?路洪泛到门面里。
门面很窄,置着一?具棺材和两把长凳。
长凳二拼一?, 上面躺着那个在警署招供了?的妇人,鼻子还?淤青着。一?个13岁的细瘦女孩穿着葱白的丧服,垂头?跪在棺材前。
“前两天你还?和我在logring kulim(万安台)的院子里, 夜里飞来了?一?只白眉鹊, 你问?我这是什?么?我说白眉鹊,一?会你又问?我这是什?么,我心里不痛快, 考试没?考好,她们又把我堵卫生间淋脏水, 我恨死了?,可没?人跟我撑腰,你也不给我撑腰,你甚至拒绝承认我的存在,我吼了?你,说你有完没?完,这是白眉鹊,常德的白眉鹊,你不说话了?。”
马雄飞和蔡署立在她身后,妇人脖上是触目惊心地紫红勒痕。
村里的口径很统一?,她进了?警署,抢了?官员的孩子,半夜畏罪自杀了?,脱雅县署的法医来了?一?趟,排除了?他杀挂房梁上的可能。
女孩声音清冷,蔡署不想?听,但那声儿就往耳里钻,“昨晚白眉鹊又来了?,村长指着它说我从小就喜欢这种鸟,三四岁时常常缠着您问?这是什?么,您说是白眉鹊,我又问?这是什?么,您说白眉鹊,我问?了?二十一?次,您答了?二十一?次”
她泣不成声,“您向我告别,我竟然没?有觉察异样,我甚至对你的伤痕置之不理,我冷心冷情,你将我这样的人养大,是不是忧多于喜,苦大于乐!”
女孩发了?狠似的将头?重重磕在地上,一?下接一?下,鼻涕眼泪流成一?团。
“咚!咚!”声如大鼓撞击在马雄飞心上,他盯着案台上的袅袅青烟看了?很久,看出了?柳烟花雾地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