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岛的人 第51节
作品:《离岛的人》 应春和叹了一口气,想着反正公开也是早晚的事,干脆直接说了:“张婶,我俩处对象呢。”
“啊?”张婶懵了,嘴巴张得老大。
张叔立马上前来给应春和手臂上拍了一下,气他真是什么都往外说:“小应你还真是!”
拍得这下力道不重,但拍的是右手,任惟担心碰到应春和的伤处,立马小心地拉过他的手臂检查,确认没碰到才放心。
应春和被这么几道灼灼的视线盯得头皮都麻了,同张叔简单说了两句,便拉着任惟离开,去了日用品区。
等两人一走,张婶终于回过神来,扯扯张叔的袖子:“孩儿他爸,我方才没听错吧,小应说的那是对象吧?”
“没错,他俩处着呢。”张叔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
这么个小插曲过后,任惟挑东西明显更加兴致勃勃,这也想买那也想买,浑身上下都透着喜悦。
应春和也不说话,随他拿了一堆东西往购物车里放,而后在他背后默默地将一些完全用不上的放回货架。
任惟一直没发现,就这么逛到了杯具区,在一对情侣杯前停下了。
“走了。”应春和推了下任惟,没动。
“想买。”任惟的手已经将那对情侣杯拿了起来,那是一对蜜蜂造型的情侣杯,每只蜜蜂手里都握着花枝,中间的花朵可以合在一起,色彩明亮,造型软萌。
原本任惟以为还要说更多的好话,应春和才会同意。哪知应春和盯着那对情侣杯看了一会儿后,轻描淡写道:“那就买吧。”
[应春和的日记]
2018年4月19日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睡不好,多梦,梦里的景象混乱不堪,醒来总是头疼。
我把这个消息说给任惟听,听完他笑着凑过来亲了我一下。
他说:“可能因为上辈子的你是只小蜜蜂,听了太多花朵的故事,今生你成了人,它们的话你听不到了,只好托梦告诉你。”
第58章 “你呢,也湿了吗?”
“还有什么要买的吗?”应春和推着已经快要被塞满的购物车问任惟。
任惟想了想,说:“还有一样。”
“什么?”应春和实在想不出来任惟还有什么要买,整个超市每一个区域几乎都被他们逛了个遍。
任惟却讳莫如深:“先结账吧。”
应春和奇怪道:“不买了吗?”
任惟不回答,走过来帮忙推购物车,朝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排队结账的人不少,为了不影响后面排队的人,购物车放在了人的身侧,队伍的外面。
队伍缓慢地挪动,将要经过计生用品的柜架时,任惟的脚步微停,抬起手臂往货架上一扫,紧接着,一堆堆五颜六色的小盒子哐啷啷掉进了购物车里。
周遭一下安静了,众多目光都看了过来,应春和面上也有几分呆滞。
唯有任惟面不改色地推着购物车往前,好像将周围的一切都隔绝了一样。
回过神来的应春和脸热得厉害,恨不得地上能有个缝儿让他钻进去。他扯了扯任惟的衣袖,为了不让边上人听见尽量将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里的羞恼根本遮掩不住,“你疯了?拿这么多做什么?”
且不说用不用得完的问题,任惟现在这心有余力不足的样子哪需要这么多?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揶揄满满的感慨,“哎呀,还是年轻好啊。”
应春和脸热得更厉害了,不知道现在装不认识任惟是否还来得及。
“可是,我现在放回去不会更加引人注目吗?”任惟学着应春和,也小声道。
应春和气得牙痒,却又不得不承认任惟言之有理,干脆撇下一句“我出去等你”后落荒而逃,留任惟一人排队等结账。
“哟,这不是小应的朋友吗?”排到任惟的时候,翠姐认出了他来,一边接过商品扫码,一边同任惟聊天。
任惟笑着应了句是,将购物车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快速拿了出来。
原本一切都很正常,直到翠姐拿起一个小盒子扫了码,她利落的收银动作微顿,很快又见怪不怪地准备扫下一件,结果发现还有好些个相同的小盒子等待扫码。
她一个一个数过去,一二三四……竟然足足有十三个!
这下,不仅周围听到她数数的人咂舌,连见多识广的翠姐自己都是一惊,神情微微凝滞,跟任惟确认,“这,你没拿错吧?这款商品可没有促销活动。”
“没拿错,扫吧。”任惟面色不变地应道。
“噢噢行。”翠姐将数量敲好,心底的惊讶按下去后又生出些想要八卦的好奇来,“你这是带女朋友过来玩了吗?刚刚好像是看见个短头发的女孩跟你站一块,那是你女朋友?”
短头发的女孩?任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是翠姐将散着头发的应春和错认了,倒也没解释,笑了笑:“嗯,他在外面等我呢。”
“真好,玩得开心啊。”翠姐将一大袋东西递给任惟,小票顺手塞进袋子里。
任惟接过,把露了一截在外的小票往袋子里塞,正好看到结账的总金额,翠姐给他抹了零。
“谢谢翠姐,改天跟他一起来见你。”任惟抬起眼,真心实意地对翠姐笑了下。
“好嘞。”翠姐爽快地应下,暂且不知任惟口中的对象跟她关系更熟。
雨伞已经拿在应春和的手里,人立在檐下,等着任惟。
任惟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伞,另一只手拎东西,“伞给我吧。”
应春和看了一眼他手上沉沉的购物袋,没松手,“我打吧,你提东西。”
许是怕任惟担心他的手腕,应春和很快又补上一句,“我用左手。”
但任惟还是没让,固执地将伞拿了过来,“不用,东西没那么重,打个伞而已我来就好。你的手还有别的事要忙。”
黑色的伞撑开,应春和还有几分懵,看向任惟,“忙什么?”
任惟举着伞,给他看自己空着的臂弯,理所当然道:“挽着我啊。”
好像在情爱这件事上,任惟总是比应春和坦荡,从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喜欢就表白,恋爱就牵手、拥抱、接吻,众目睽睽也好,私下无人也好,任惟从不吝啬展露爱意。
应春和挽上任惟的手臂,鸟一样停留在枝头栖息,温暖舒适的栖息地,属于他的。
路面都是积水,雨点落下,烟花似的绽开,噼里啪啦。
雨水越来越多,在陆地生出一片灰白的海,倒映着一把把形色各异的雨伞,如五彩斑斓的鱼游行其中。
墨色的鱼忽地一停,不动了,底下的鱼尾却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
应春和没有想到任惟会突然吻过来,大脑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任惟吻得投入且专注,闭着眼,唇齿厮磨,缠绵缱绻。
头顶的那把伞不自觉地往应春和这边倾斜,无觉无察间,雨水浸湿任惟后背衣衫。
“好……好了吗?”应春和单手抵在两人之间,推了推任惟的胸膛,声音微微发颤。
一吻总算结束,任惟抽离开,却又意犹未尽似的舔了舔唇。
应春和目光躲闪,飘忽间注意到任惟后背洇湿的那片渍迹,蹙了下眉,“湿了。”
任惟不太在意地将伞扶正,说没事,又看向应春和,“你呢,也湿了吗?”
“有一点。”刚刚伞虽然都倾了过来,但应春和的肩膀上还是淋到了一些。当他抬起眼,正好对上任惟眼底一抹促狭似的笑意,恍然惊觉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湿了吗?
——有一点。
应春和收回视线,心跳还很快,嘴上却很硬气地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被嘲没有“金刚钻”的任惟却不见半点沮丧,心态很好地接话,“会有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预判一样,应春和立马道:“今晚我不陪你试了。”
“为什么?”任惟脸垮了。
应春和哼了声,“等你更久一点再说吧,现在,免谈。”
快到家中时,应春和的手机响了。
他松开挽着的任惟手臂,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边接起一边往里走,“喂,许哥。”
许哥?
任惟放下买回来的东西,故意抬高音量问应春和,“应春和,伞放哪里?”
“你撑开放门口吧。”应春和将手机拿得离远了些,回任惟的话。
任惟看着他的动作眸光微动,没照应春和说的做,反驳,“风大会被吹走吧。”
应春和想想也觉得是,“那你就放玄关那个台子上。”
“算了,我找个什么装一下吧,放台子上等会儿都湿了。”任惟把伞收起来,进屋寻找起装伞的容器,最后找到个竹筐,装了伞放在鞋架边,方便下一回出门的时候能找到。
电话那端的许连丰静静听了这边好一会儿的响动,包括那翻找东西的窸窸窣窣声也听进去,听完全过程才敢辨认,“春和,你身边的人,是任惟吗?我听声音像是他。”
“嗯,是他。”应春和看穿任惟故意弄出响动的心思,干脆进了卧室,关上门来。
“你们,又联系上了?”许连丰的声音有几分唏嘘,难以置信一般。
应春和答得坦然,像是从任惟身上现学来的,“我们又好了。”
许连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感慨道:“真是不容易。”
虽是感慨,但好像并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他们还能在一起。
“说正事吧,许哥,找我有什么事?”应春和扯回话题。
许连丰这才说起自己打电话来的原因,“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新买了套房子,墙都还空着呢,差几幅画挂上去。”
弦外之音应春和听得分明,笑问:“行啊,你要几幅?”
“那可不敢多要我们大画家的,两幅就行,一大一小,大的放客厅小的放书房。”
“好,多久要?”
“可不敢给你定时间,你多久画完我就多久进新家咯。”
“行,那我尽快,也提前祝你乔迁快乐。”
正准备挂电话,却听许连丰又道:“对了,下个月有个国际比赛报名,你有兴趣参加吗?”
应春和的笑意微顿,“比赛?我拿什么参赛?你知道的,我这几年对自己画的东西都不是那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