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作品:《凛冬已至

    .
    入夜,八点三十。
    部署会。
    省厅的领导针对这些天以来的各类重大案件专门下了趟市局,为的就是将与暗网有关的器官交易罪魁祸首一网打尽。
    他们提了好几个方案,最后被所有人认同的,依旧是苏子柒提的那个渗透式侦查。
    “所谓渗透式侦查,就是由我们自己人通过伪装技巧打入敌人内部,有效套取信息的一种方式,”姜祁恩声音不大,演示白板上贴着十几张有些年头的照片,“这些照片里,有一部分是当年在案件调查过程中因诱惑而被迫加入地下组织的受害者,包括段红红,李艳芳和朱月。目前我们了解到一条关键线索,李艳芳很可能还活着。”
    苏子柒:“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在把那帮人一网打尽的同时,还要把被骗进非法组织的受害人全部就出来?”
    “对,活着的人,尽可能让他们与家人团聚。”姜祁恩点头。
    吕祥林:“谁去?这不是拿我们自己人的命开玩笑吗?那些人的命是命,警察的命就不是命了?你今天把那些已经犯罪的受害人都救出来,他们未来说不定还会继续从事这些非法勾当!有用吗!”
    姜祁恩皱了皱眉:“如果不救,怎么跟群众交代?”
    “你——”
    “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说‘我曾经是群众,所以我知道群众需要什么;如今我是领导,我知道群众需要我做什么’,”姜祁恩道,“老吕,你不会忘了吧?”
    吕祥林不语。
    片刻后,他又道:“一旦我们自己人出事了,你要怎么跟家属交代?他们可都是刑侦队的中坚力量。”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苏子柒刚想开口,秦晏缓缓看他一眼,他又默默闭嘴了,将手横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空气安静到连空调运作的声音都变得无比清晰。
    顾城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轻轻撑着桌面:“我去。”
    “什么?”吕祥林有些意外。
    “我去,我没有家属,我......”顾城顿了顿,“我是<a href="https:///tags_nan/guer.html" target="_blank">孤儿!”
    连秦晏也意外他会这么说。
    秦晏轻轻抬眼往顾城的方向看去,他看见室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顾城年轻的脸上,鼻梁很挺,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顾城又重复一遍:“我没有家属,我没有负担,我可以去。”
    秦晏到这时候才惊觉原来两个在一起这些时间的人也会有所隐瞒,就比如顾城并不完全知道秦晏有着怎样的过去,只是窥见了十年前微弱的一角;而秦晏也并不完全知道顾城的过去,比如他不知道顾城的童年是怎么样的,不知道到底怎样的家庭可以培养出顾城那种即使遇到挫折也会乐观撑下去的性格,不知道顾城的父母是谁、在哪儿、是否健在。
    吕祥林沉吟片刻:“你去?”
    苏子柒紧跟着:“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虽然资历还浅,但年龄、身体素质、心理素质等各方面都很符合潜伏的先决条件,最重要的是——顾城今年刚进刑侦队,刚接触重案,他脸生,去了那边没几个人认识他。”
    .
    姜祁恩捧起茶缸抿了一口,用一种堪称犀利的眼神打量了顾城片刻:“你怎么想的。”
    “我想去。”顾城说。
    “队长有什么意见?”姜祁恩又问。
    秦晏冷不防被点到,清了清嗓子,却掩盖不了语气中的疲惫和颤抖。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顾城面前,郑重地拍拍他的肩:“你想去的话,就去吧。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轻飘飘的四个字,顾城能从中听出些许颤抖。
    .
    会议结束之后,秦晏步伐飞快,顾城紧随其后。
    他追上秦晏,在栏杆处将秦晏堵住,死死将他按在楼梯边缘:“你走什么走!”
    “关你什么事!”
    “别闹了,队长,”顾城眼泪都快掉下来,委委屈屈的,态度却依旧强硬,“队长,你,你别生气。”
    秦晏觉得顾城真狗。
    性格像狗,作风也是。
    秦晏揉了揉被栏杆撞得发疼的腰:“到底是谁在闹?而且,我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走这么快。”
    “想知道?”
    顾城:“怎么不想!”
    秦晏不忍心对他说重话,又怕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只得故作平淡地说:“是怕端不住架子,怕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你轮出去。满意了?”
    说话的时候秦晏眼圈慢慢变红,顾城小声道:“我看你是怕哭吧。”
    秦晏转身又要走,顾城忽然凑上去,攥住他的手腕,将他逼退到墙角,在秦晏后脑勺即将撞到墙的那一刻,顾城用手垫住,顺势狠狠将脸凑上去吻住秦晏的唇。
    ......直到秦晏快喘不过气。
    .
    顾城似乎忘了,这一段楼道有监控,而且正对着他们。
    “你干什么!”秦晏怒道。
    顾城用手背抹了把嘴,气息有些不匀,红着一双眼睛,又气又想哭:“我在给你答案!”
    .
    几小时前,秦晏在办公室里搂住顾城。
    他的气息喷洒在顾城耳边。
    他近乎乞求地说:“你知道那边多危险吗,我们不是没有别的侦查方法,我这辈子只谈过一个,如果有一天你出事了,我未来的几十年要怎么熬,我已经够包容你了,你在下决定之前,能不能也替队长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