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 第45节
作品:《高墙》 沈昱宁哪还好意思点菜,温和笑笑说都可以。
“行,那您稍微等会,饭一会儿就好。”
操作间的机器被打开,十分聒噪。沈昱宁带着他离开到外面大厅,两人一前一后时,她趁着他专注走在她前面时伸手掐了他后背一下。
顾逢晟吃痛,回过头看着在他身后作乱的沈昱宁,压低声音开口。
“你这要谋杀亲夫?”
这人今天脸皮格外厚,沈昱宁听得脸热,于是也愤愤不平的控诉。
“不是你说给我做饭的吗?干嘛还让别人替你代劳。”
他伸手摸了摸她刚才掐到的地方,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
“那些锅我实在是驾驭不了。”
听完他这话,他们两个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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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昱宁驱车前往贫民窟。
顾逢晟问起缘由,她只说去孤儿院做义工,得到回答后他也没说别的,一路陪在她身边。
车是办事处里的,白屿找了个当地员工给他们两个人当司机。离开办事处时雨已经停了,只是地上依旧泥泞不好行驶。沈昱宁熟悉路况,车子每行驶到一个地标建筑时她就转头跟顾逢晟介绍,自作主张给他当起向导,顾逢晟听得津津有味,没注意时间,不知不觉就抵达了孤儿院。
?
他们去的是当地贫民窟村部里的一个小型孤儿院,全院的人数也只有将近五十人,都是周围部落里生了病没人照料的孩子,最小的不过才两岁。这处孤儿院建立时间不长,因为孩子生病需要救助,物资极其有限,两处没有粉刷的土屋平房,便是这些孩子们学习和生活的地方。
大门口处挂了个蓝色的牌子,上面用法语印着圣经中的一句话———
que la justice soit rendue aux pauvres et aux orphelins; que la justice soit rendue aux nécessiteux et aux nécessiteux.
(当为贫寒的人和孤儿申冤,当为困苦和穷乏的人施行公义。)
沈昱宁看了一眼,跟着顾逢晟走进去。
院里围了很多人,其中包括拿着摄像机的记者们,是大使馆也来举行了捐助活动,狭小简陋的院子里布置过后,竟也有了些颜色,孩子们围坐在院中,为给他们带来物资的人们唱感谢歌。
他们两个的出现十分显眼,接受采访的吴大使更是第一时间看到了沈昱宁,跟记者们说了声抱歉,激动不已走到沈昱宁面前。
“小沈!”
吴大使年近半百,头发花白,看到她那一刻眼里似有动容。
“你身体好些了吗?小程同我说今早在机场遇到你,我还在想你来这干什么。”
沈昱宁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她原本还想着找时间去看看的,如今没曾想在孤儿院遇到了。她微笑着:“我一切都好,身体现在也都在慢慢恢复,您放心。”
“老张跟我说你辞职了。”吴大使看一眼她身侧顾逢晟,话里有不舍,“也好,你总算能考虑你自己了。”
这番话像是一个长辈爱护晚辈的语气,沈昱宁眼眶微热,还来不及向他介绍顾逢晟,记者们便蜂拥而至到她这边。他们听闻捐赠者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女士,误打误撞到了沈昱宁面前。
吴大使也没替她隐瞒,直接说明沈昱宁便是捐助达木赞当地二十余家孤儿院的背后出资人。此话一出,还在一旁的女院长很快走到她跟前,当着镜头面前,深深地对她鞠了一躬。
“我代替孤儿院孩子们感谢您!谢谢您对这些孩子们的关爱和付出。”
沈昱宁迟疑一瞬,再度回过神来时记者们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了,话筒纷纷被伸到她跟前,后面的镜头也在这时对准了她。
吴大使示意她但说无妨,做了好事当然是要宣扬出去的。
院内的孩子们也在此刻安静下来,沈昱宁看向众人,缓缓开口:“我在达木赞工作了四年,见证了这片土地的艰难和不幸,所以当我离开这里我希望能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帮助这些还在挣扎的孩子们,即使我是一点点微弱的光,只要能给孩子们带来一丝丝希望,我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并不孤单,这个世界上依然有人关心着他们。”
话音落下,掌声鸣动。
顾逢晟在她身后注视着,最后也伸出手为她鼓掌。
他这个老婆真是很有本事,这样重要的事情竟然将他瞒了个滴水不漏。
回去的路上,他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沈昱宁看出他的不对,向他靠近后轻声问:“你生气啦?”
“为什么不和我说?”
“什么?”
顾逢晟面无表情看她一眼,一字一句开口:“我说,你捐款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
沈昱宁那点工资他是知道的,一百万对她而言不是小数目,他只是觉得她没把他当丈夫,两人结了婚却还总是生分,遇到事不跟他讲也就算了,就连他给她的卡,她也一次都没有用过。
他只是不喜欢被沈昱宁当成一个外人,明明他们是最亲密的夫妻。
第62章 边境之乱
车内气氛几近凝结。
顾逢晟好半晌没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这种感觉还是很微妙,他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大概也是因为如今身份转变的缘故,他总是多出来一些似有似无的小心思,好像因为在一起稍久一点就要患得患失。
“捐款是几个月前刚从南淮回来那几天,你还不知道我这个人吗?想做的事就要赶快做,钱大部分都是工资,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也很少花钱,这事做了也就忘了,结婚之后也就没顾上跟你说。”
沈昱宁语气平和,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个清楚,她自然看出了顾逢晟眉间久不散去的那点愁态,于是收起方才玩笑的样子认真同他解释。
虽然她也不知道顾逢晟心情差的真正原因,但以两个人这么多年的了解和他方才的话来看,不知情大概就是他有情绪的源头,他这人从前还没这样强势,如今结婚了反倒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想到这,她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就连看向他的目光,也都柔和下来。
“你要是因为我没告诉你生气,那确实是我不对,但我只是忘记了。”
言罢,她又轻轻晃晃他的手臂,想让他开心点,不要心情一差就沉着一张脸。
“我给你的卡你怎么不用?”
顾逢晟嘴角抽动,到底还是温和下来,手微微移开同她的手交互在一起,对上她的视线。
她生日当晚他们住在梨花江苑,那天两人都喝了酒有点亢奋,磨蹭到凌晨才准备休息,最后躺在床上不知疲倦的说了许多话,沈昱宁也不同以往,断断续续在他怀里跟他讲起自己驻外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顾逢晟听得心疼,盖上被子后又下床去拿了钱包,抽出那张被他压在最底下夹层里的银行卡放到床头柜上。
她什么都不缺,但在婚姻里外在赋予的这些东西,他希望她全都拥有最好的。
可她不仅一分没动,还将自己这些年所攒的积蓄全数捐出也不告诉他,没听到她方才这句话之前,顾逢晟还真要被自己那点身为丈夫的自尊心伤害到。
“就因为这事你不高兴?”
沈昱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笑出声。
这算是什么荒谬的理由,他现在奇奇怪怪的想法还真是很多。
“顾逢晟,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心眼?”
再一次四目相对时,两人都笑了。沈昱宁看着车子渐渐行驶到市区,放松下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今天她奔波了一天,到现在确确实实是困得不行了。隐隐约约记得是顾逢晟把她抱下车又抱上楼,她有意识想醒,却越睡越沉。
再醒来是晚上八点,沈昱宁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屋内空无一人,床头也只开了一盏暖色的小夜灯。
她穿上鞋正打算去找顾逢晟,刚出门就被林则带到了食堂里。
沈昱宁还想着林则今儿怎么好像一反常态似的,跟着他进到食堂里时发现大家在布置环境。食堂里多了气球和彩带,过节的氛围很足。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中秋节。
林则也在她身旁解释道:“一会儿有中秋晚会,顾总让我叫您来一起热闹热闹。”
“那他呢?”
沈昱宁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顾逢晟的身影。
“可能是跟阿姨们一起做月饼呢,夫人您也去看看吧。”
他还会做月饼?
沈昱宁小声腹诽,想着顾逢晟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这般新鲜,还想起了做月饼,也是出于好奇,她没顾上再看外面这些忙碌的人们,直接越过进了操作间。
烹调室里,顾逢晟穿上围裙和手套站在案板前揉面团,桌上放了几小盆馅料,阿姨们在他身后帮忙,各自忙着自己的准备工作。他这番模样看起来倒架势很足,好像真要大刀阔斧地在厨房干一场。
她走上前,阿姨们很自觉地给她让出一条过道。
“睡醒了?”
听到脚步声,顾逢晟回头看了她一眼。
“林则说你在做月饼,我没见过,所以来看看你。”
她眼里笑意很深,且目光一直追随在他身上,说话这会儿面团已经彻底揉好,只等着分割馅料就可以开始包了。
“夫人要不要也试试?”
“顾总的手艺很好的,之前我们给大使馆送的月饼就是他亲手做的。”
阿姨们也连忙开口,你一言我一语的告诉沈昱宁,末了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动手帮她系上围裙。
顾逢晟切好剂子,再看向沈昱宁时她已经被阿姨们推到他身边了。她有点局促,难得的开始不自在,也是太过惊讶的原因,还在认真想两年前的月饼是不是也是他这样做出来。
“你这手艺到底跟谁学的?”
沈昱宁仔细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好奇到了极点。她在问他调月饼馅和面皮的味道是怎么学的,竟然跟他们从小到大吃的老字号一个味道。
“想知道啊?”顾逢晟笑笑,并没打算在这时候告诉她,只是用眼神示意她戴上一次性手套,“跟我学我就告诉你。”
这人有时候幼稚的很,跟她开起玩笑来也是丝毫不顾及两人的身份,当着厨房阿姨们的面也没有收敛。沈昱宁不懂他的小情趣,但偶尔也觉得他这样很好,虽然今天刚到,但办事处的员工们对他都是笑意满满,他在国内一直囚着性子,估计是在这里才能真正的做他自己。
这样想,就算是高兴的事她也有点难过。
“月饼有什么难的,我之前也包过。”
沈昱宁伸手将面团擀成薄一点的面皮,又把阿姨们弄成圆圆的馅放到面皮中间,最后合上面皮包好揉圆再放到模具里,只等着所有的都包好后放到烤箱里就成功了。月饼简单,难的是把味道做成跟记忆里相差无几,顾逢晟表面上风轻云淡的说简单,实际上当年为了这个月饼学了很长时间,每一步配比都有专门的数据,一步一步按照要求来,甚至温度都有严格要求,这才能做出来勉强相似的月饼。
在异国他乡工作的这些员工,平时除了过年也就是盼着像端午中秋这样的节日,办事处的假期跟国内的天数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每年的晚会形式都不相同,在这一天大家都聚相聚在一起,简单的节目过后会在电视机上连接到国内的频道上,员工们说说笑笑,吃着食堂里准备好的丰盛饭菜,对着这片陌生土地上的月亮思念家乡。
沈昱宁在外多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节日对她而言只能算是短暂的休息日,但这些工人们不一样,他们离开家人和儿女到万里之外工作,仅有的那点空闲也就是在过节时能彻底放松下来。
九点钟,晚会准时开始。
白屿是主持人,他为了晚会还特地换了件红色的西装,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看起来十分喜庆。
顾逢晟带着沈昱宁坐到离台很近的第一排,看着白屿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他主持水平一般,完全凭着自己不屈不挠的意识和脸皮才惹得台下轮番大笑。
“你这同学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还有宋慕,你怎么连提都没跟我提过?”
沈昱宁看着台上自作主张唱起歌来的白屿,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也是她心大,忙了一天后竟然才想起关键问题。